第4章河東獅吼

    昨天晚上我一夜未歸，今天早餐和中餐都沒有回去吃飯，晚餐必須回去吃了。回去怎說呢?就說省來領導，吃了晚飯以後談工作談得很晚，就在賓館睡了。

    想到這，劉明掏出鑰匙，往鎖孔一插，還沒轉動，門就開了。奇怪，這是多年來沒有過的事情。

    果然，是她開的門。吳紫雲臉上還有一點笑容，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平時老是板著個臉，今兒個怎了?

    劉明墜入五霧中，把包撂在沙發上，身子仰麵倒下，雙眼微閉，透過一絲縫兒觀察著吳紫雲。

    “你們那司機王小龍來了。”吳紫雲回到廚房繼續炒菜。

    “他來幹什?”劉明心一緊，說話的聲音小得可能隻有自己才聽得到。

    “他告訴我你昨天晚上的事了。”吳紫雲端著菜走出廚房，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像在自言自語。

    可劉明聽來，這句話猶如一聲炸雷，炸得他腦門上的血管突突亂跳，手掌心沁出汗津。

    王小龍這小子真不是人，他給的鑰匙，挖的陷阱，竟然立馬來報告，這不是置我於死地嗎？劉明腦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你怎啦?"一隻肥厚的手掌按在劉明的胸口上。一會兒，劉明清醒了過來，望著吳紫雲，慘然地搖搖頭，說:“沒事，今天開會坐了一天，有點頭暈。”

    “把我嚇了一跳。小王說你昨天晚上。。。。。。"吳紫雲接著說。

    劉明心想，下麵的話絕對不能讓她說出來，我得自己先說，於是搶先說道:“昨天晚上我陪省出版社的一個領導吃飯，吃完飯又談了很久，忘記給家打電話了，後來打電話你又不接。十一點半鍾我回來過，你打了小鎖，我進不來。。。。。。”

    “你就在川賓館睡了，是嗎?”沒想到，吳紫雲板著臉孔，繼續問道。

    “是的。”劉明像一個被捉住了的小偷，以攻為守地分辨著，“誰叫你把小鎖打了?"

    “我沒說你泡小姐，你急什嘛”吳紫雲起了高腔，忽地又降下來，"小王司機說，他見你一個人住進去的，叫我放心，我就放心了。”

    劉明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地來，心罵了王小龍一句“這臭小子”，便問:“他來幹什?”

    “他來說轉幹的事。我看他人不錯，聰明能幹，對人又好，他每次對我都很客氣，是個好司機，你就幫幫他吧。人家很快就是盛市長的女婿了。噢，下個月他和小盛舉行訂婚儀式，他特地來請我們參加。”吳紫雲說，“他送來了兩盒腦黑金，下次你什時候去省城，我跟你去，我想把它送給我姐姐。"

    劉明這才恢複了常態，說:"好吧，我知道了。我們單位的事你不要管。以後人家送東西你不要再接了。”

    他本來想叫吳紫雲把王小龍送來的禮品退回去，可不知為什，他說出了上麵那些話。

    吃完晚飯以後，吳紫雲想起劉亮的事，想知道劉明是否答應幫他的忙，於是故意裝做沒看見他們三人在店子吃飯，淡淡地說:"上午劉亮來過。"

    劉明說:“我中午在宿舍大院門口碰到他們了，劉亮叫我替劉川找個事做。"

    吳紫雲說:“我告訴你，他的忙你不要幫"

    “為什?”劉明很不滿意她說話的口氣。

    “我對他說了，他的忙我們幫不了”吳紫雲丟下一句硬梆梆的話，開門下樓散步去了。

    劉明有些惱怒，我的親戚我幫忙，又不是要你幫忙，你把話說得那死幹嘛?

    劉明有些惱怒，我的親戚我幫忙，又不是要你幫忙，你把話說得那死幹嘛?

    我和劉亮雖然不是同胞兄弟，我也不喜歡他的—些為人，可我們畢竟同一個父親。再說，他兒子高中畢了業，要我幫忙找個臨時工做，又礙著你什事?

    劉明急忙追了出去，想跟吳紫雲好好說說，免得以後兩人為此爭吵。

    “喲，劉部長，太陽從西邊出來啦，我可是第一次看見你陪吳姐來散步噢”一位打扮得入時得體的中年婦女笑聲朗朗地說。

    劉明見是市監察局李局長的愛人張菊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不想跟她們一起在院子走，於是掉轉身子，往回走。

    忽然看見張菊香拉著吳紫雲走到一棵大樹下，兩人嘀嘀咕咕，竊竊私語著。

    劉明仿佛聽到“男男女女”幾個字，心中又緊張起來，莫非王小龍把我的事告訴了監察局?

    回到屋子，劉明腦子亂七八糟的。他打開電視機，正在播放一部描寫婚外情的電視劇。

    一個中年男子在外邊偷情，被老婆當場捉住；年輕的情婦跑出門外，披頭散發的妻子舉起一把椅子，朝丈夫頭上狠狠砸去……

    又是老一套，這不是公式化了嗎?劉明將電視機關了。

    這幾天確實累了，早點睡吧。可是，躺在床上怎也睡不著。

    對麵的房門開著，邊又黑又靜。他尋思著，我和她分床幾年啦?大概有六、七年了吧，具體時間記不起來了，隻記得那是在伯母去世之後……

    七年前的一個秋天，劉明正坐在省黨校短訓班教室聽課，突然有人走進來，拍著他的肩膀說:"劉部長，你家來電話，說有急事，你趕快去接吧”

    劉明心想，家一定出了什大事，因為吳紫雲很少給自己打電話，來省黨校差不多三個月了，她沒有打過一次電話。

    現在有電話，一定是家有急事。再說，黨校規定嚴格，不是十分緊迫的事情，工作人員是不會跑到教室來叫人的。

    劉明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宿舍，抓起話筒。

    是劉亮的聲音:"大哥，你快回來，伯母她昨天晚上去世了"

    劉明腦子“轟”的一聲，身子一歪，差一點兒倒在地上。

    那位叫他接電話的工作人員連忙跑過來將他扶住:“劉部長，什事，這樣急?"

    劉明清醒了一些，說:“謝謝。我有點兒頭暈。”

    劉明趕忙向學校請了假，連夜乘火車往家趕。

    到家的時候，天快亮了。劉明敲開家門，吳紫雲陰沉著臉，不說話。

    劉明說:“伯母去世了，你怎不給我打個電話?”

    她囁囁嚅嚅地說:“昨天早晨，劉亮打電話來問我要省黨校的電話號碼，我告訴了他。我問他什事，他說的我沒聽清楚，我就叫他直接給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