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棠板著臉,提醒道:“此事還沒定音,休要胡說。”
這些天以來,阮雲棠還是第一次對手下人發火,惜遇不免害怕,自知失言,連忙閉嘴。
雖然住了丫鬟們的閑言碎語,但阮雲棠心很清楚,有些事,不是空穴傳音。
她和老太太關係變僵之後,她為數不多的見到老太太的幾次麵,她的狀態都很不好,這幾個月以來更是連麵都沒見著了,老太太偶爾有什吩咐,都是托柳嬤嬤轉達的,就連阮南枝的婚禮,老太太都沒露麵。而從小在老太太膝下長大,和老太太關係最好的阮綠茉,這些日子也是一臉愁容。
的確太不尋常了。
雖然恨老太太差點毀了自己的一生,但是阮雲棠也記得老太太這些日子以來的幫扶,雖說屠夫之事結算,他們恩仇兩清,如今知道對方可能與世長辭,心多少還是會悶悶地不舒服。
就在這種恍惚和不敢置信中,她等到了上房傳來噩耗,阮家撤下紅綢緞,掛滿白幡。
老太太沒了。
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阮家上下哭坐一團,就連平日不怎來給老太太請安的阮正流,都坐在門檻上,抱著官帽泣不成聲,哭得三四條街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大孝子。
阮雲棠沒哭,她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惜遇聽到了那些對阮雲棠指指點點,說她不孝的聲音,心著急。
她找出一大包辣椒麵來,想幫阮雲棠催淚,被阮雲棠拒絕了。
她倒不是恨老太太真的恨到為她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隻是覺得,好端端的,人怎就突然沒了呢。
阮家一個月之內做完喜事做白事,家上下都忙得夠嗆。
阮雲棠和姊妹們跪在靈堂前答客,兩天兩夜沒合眼,等回房的時候,人都走不穩了,惜遇和丹雀一左一右扶著她,才能勉強站起來。
阮雲棠自己的小院離前廳太遠,於是午飯阮覃氏便讓她在自己房用。
阮雲棠一邊用飯,一邊聽阮覃氏訓阮南薑。
“你也是傻,你沒瞧著那三房的,跪一會兒就蹲起來了嘛,沒人注意你的時候,你也歇一歇嘛。又不是你的親生的祖母,這上心作甚。”
阮覃氏念念叨叨說完,才意識到阮雲棠在這,她尷尬地對阮雲棠笑了笑,往她的碗夾來一個雞腿。
“棠兒,二嬸這是心疼你二姐,亂說的,你別往心去。”
阮雲棠低頭吃飯,假裝恍然大悟。“二嬸,你說什?”
阮覃氏放心了。
吃完飯,姐妹兩準備繼續去靈堂守孝,阮南薑揉著自己酸脹的腿,感慨道:“師父不能來拜祭,想必心很難受。”
阮雲棠心也酸酸脹脹的,說不出話來。
去靈堂的路上,惜遇也勸阮雲棠。
“姑娘,你也歇一歇吧。二姑娘是代如心禪師拜祭,您要顧著自己身體呀。”
惜遇是唯一一個知道屠夫時間內幕的丫鬟,所以她對老太太心還存著怨言。
阮雲棠拍拍惜遇的手,沒有多說。
下午,老太太的靈柩出府會被送回阮家祖宅地下葬。
三老爺扶靈送棺,一群人把老太太送到城門口,目送車馬出城。
看著裝著老太太棺槨的馬車越來越遠,阮雲棠甚至還覺得恍惚。
就好像她和老太太堂前對峙還在昨天,老太太喚她棠兒,教她寫字,教她大家閨秀之禮還在昨天。
她還能記得老太太的一顰一笑,喚她:“棠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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