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玄鐵樹被白樹砍斷後，黃玉樓便常駐中指峰，他想第一個看到離開小指峰的白樹。

    作為孤燈城最耀眼的天才，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離開星火營，去外麵斬妖除魔。

    然而答應王藥祛的誓言卻束縛著他，要星火營覆滅，要同輩中有人能勝過他，否則絕不能離開星火營。

    直到現在，王藥祛都沒告訴他，這個誓言的意義在哪，他自己也沒想明白過。

    當他覺得同輩人中，已經無人可以贏得他時，白樹斬斷了他都不曾斬斷的玄鐵樹，且武器都沒用，隻是輕輕一指。

    那天後果，黃玉樓心中的期待便一天比一天重，他恨不得馬上跳到輸給白樹那一天。

    正盤坐在中指峰山門的黃玉樓突然麵色變得有些古怪，顯然，他發現了正在正要爬中指峰的白樹。

    就氣圖術而言，即便氣圖術造詣很高的朱雅，也遠遠不及他，不是朱雅的氣圖術不夠嫻熟細膩，而是在境界上，他和黃玉樓比，相差太大。

    一番思索後，黃玉樓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

    山腳下，白樹沒有走山道，而是少有踏足的山坡，心不停琢磨著朱雅的教導，如何隱藏氣息。

    少年還沒走兩步，黃玉樓的聲音便出現在他身後，“氣圖術雖然不易練成，練成也很難精進，但是你九品引氣都沒到，即便沒有氣圖術，周圍的巡山人還是很容易找到你，中指峰沒有泛泛之輩。”

    少年身形一僵，緩緩轉身，看著神色平靜的黃玉樓，強笑道：“我來找朱雅姐。”

    黃玉樓懶得拆穿少年的蹩腳謊言，少年想做什，他也不想知道，他打量著少年，片刻後，微微皺眉道：“進展怎如此緩慢？按照你現在的速度，九品引氣最早也得一個月後，以你可以斬斷玄鐵樹的悟性，不應該啊。”

    白樹聽此心一沉，最早都還需要一個月才能到九品引氣？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黃玉樓舉步繞著白樹轉了一圈，陡峭的山坡，在他腳下宛如平地，跟著不解的自問道：“朱雅雖然本事不算高，但是引人入道應該沒問題，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白樹不語，任由黃玉樓打量。

    稍許，黃玉樓的眼神開始變得冰冷，他不覺得朱雅會藏私，一身氣勢頓時爆發，問道：“那天斬斷玄鐵樹的人不是你，到底是誰？”

    高壓之下的白樹，差點兒沒跪在地上，他的雙腿止不住的打顫，苦苦支撐著仿佛背負了幾百斤重物的身體，咬牙道：“就是我，沒有其他人。”

    “不可能是你！”黃玉樓大聲反駁，氣勢再漲三分，與此同時，一條蛟龍從黃玉樓體內鑽出，如大水缸一般粗的銀白身軀，霎時壓斷數根樹木，它將黃玉樓和白樹圈起來後，俯視著不堪重負趴在地上的少年。

    跟著，嘴中細長的信子卷著一個木匣子，送到黃玉樓身邊。

    黃玉樓抬手將木匣子拍入地三寸，濺起的雪與土撲到少年臉上，冷聲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很討厭別人騙我；

    你知道那種仿佛看到希望，但是希望被破碎的感覺嗎？”

    白樹心髒猛烈跳動一下，那種感覺他已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他怎可能不懂？仿佛被一座山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白樹，吃力抬起頭，憤怒看著黃玉樓，什也沒說。

    然後，在黃玉樓驚異的注視下，少年不知哪來的力氣，頂著著巨大的威壓，緩緩起身，不過巨大的壓力，讓他沒法完全站起來。

    他躬著腰，低著頭，好像背著一座大山，雙拳緊握，仿佛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陷入沼澤，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惡臭的淤泥淹沒的絕望感嗎？。”

    少年慢慢抬起頭，臉上竟然不再有怒火，隻是，平靜的神情，卻說出了讓黃玉樓呆住的話語，“我這個賤民，已經在淤泥下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