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洛靈兒的手機響了。

    是董林打過來的電話。

    洛靈兒順手接起：“喂。”

    董林已經辦完事，打電話過來問她還要多久走，跟她說一聲自己將車子開在外麵等她。

    洛靈兒正好也要回去查一下盧克的資料，就跟他說：“我馬上出來。”

    薑洪峰一聽她馬上要走，皺眉道：“你要走了？薑新等下過來，你不跟我們去酒吧喝一杯？”

    洛靈兒前腳掛斷電話，後腳就聽到薑洪峰的話。

    她將手機收起來，說：“今天跑了一天，有點累。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就不去了。”

    洛靈兒衝他揚起手，給他留下個背影，離開了。

    洛靈兒回到別墅以後，先會房間洗了個澡。

    然後就打開電腦，登錄自己的賬號，在黑客網站的搜索欄輸入了盧克的名字，敲下回車鍵。

    屏幕上很快彈出上百條信息。

    洛靈兒拉開椅子坐下，用鼠標往下滑，一條一條的篩選信息。

    一直到鼠標劃到第三頁。

    她總算看到一個有用的消息。

    “盧克家族斥資百億扶持科學研究機構，廣納賢才。”

    洛靈兒盯著這條消息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走到窗邊給杜星曆打了個電話。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左右。

    杜星曆早就準備休息了。

    洛靈兒電話正好吵醒他，他也沒生氣，接到電話後，溫和地問：“怎了，你怎這晚給我打電話。你碰到什事情了？”

    洛靈兒眼角餘光還落在電腦上麵那則從黑客網站搜索查到的消息，消息來源不明，已經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這個時間點十分曖昧。

    洛靈兒握緊手機，垂眸，直截了當的問他：“我聽說盧克家族曾經花費百億扶持過一個科學研究機構，這個研究機構是研究所對嗎？”

    “你在哪看到的這個消息。”杜星曆瞌睡一下子醒了，立馬問她。

    洛靈兒倚靠在窗台邊，望著外麵星火璀璨的夜色，耳邊拂過夜晚的涼風，淡淡地說：“我在黑網上查到的。”

    “我今晚見到了盧克。”

    杜星曆一震：“你，今晚上見到了盧克先生？”

    “嗯，一個朋友介紹我認識了下他。我回來順便查了下他，就看到這個消息。”

    杜星曆沒有遲疑，立刻披上外套往書房走，一邊說：“你等我一下，我馬上給你打過來。”

    “好。”洛靈兒掛斷電話。

    ……

    杜星曆沒讓她等太久。

    十分鍾後。

    杜星曆將電話打了過來，不過不是一般的電話，而是視頻電話。

    洛靈兒點了確認。

    杜星曆就出現在她眼前，看屋內陳設背景後麵一大排的書櫥可以看出杜星曆所在的地方。

    杜星曆隻穿著單薄的睡衣，肩膀上搭了個外套，蒼老的臉龐看得出嚴肅，言簡意賅的問她：“你在查你母親的事？”

    洛靈兒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自己的身世。

    畢竟高家那邊鬧得人仰馬翻，以杜星曆的地位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過。

    可杜星曆卻從來沒有表現出知道這件事的意思。

    洛靈兒也從來沒有跟他提過。

    此時杜星曆卻毫不掩飾的直麵了這個問題。

    洛靈兒也爽快。

    “是，我一直在查她的死因。”

    杜星曆明知道答案，聽到視頻那頭女生毫不猶豫的承認，他依舊倒吸一口涼氣，深深地歎息道：“你不該淌進這攤渾水來。我一直不願意問你，就是不想你陷進來。你都不願意回高家，我以為你不在意這件事。誰知道你一直在查它。”

    洛靈兒不置可否。

    杜星曆沉默片刻，又說：“你查到多少了？”

    洛靈兒回到屋，將手機放在書桌的支架上，然後讓開，好讓杜星曆能夠完全看到她：“查到她的死跟高家有關係，研究所也諱莫如深。”

    杜星曆臉上表情流露出一絲羞愧：“我……”

    洛靈兒繼續道：“我查到背後仿佛有一隻大手在操縱這一切。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勢力，他們不想讓我查到底。”

    “甚至…他們在想辦法捂嘴，讓當初知道內幕的人通通閉嘴不提高琉琬這個人。”

    杜星曆低下頭。

    許久許久以後。

    他抬起頭來，跟視頻對方的女生說：“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也不是害怕，我不跟你說是為了保護你。但你既然想知道，又一直在查這件事。我與其看著你碰壁受傷，還不如告訴你。”

    “不過我知道的也有限，這麵涉及的勢力太龐大了，我這多年也隻能查到關於你母親的冰山一角。”

    接下來，洛靈兒靜靜地聽杜星曆跟她說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一個小時以後。

    洛靈兒掛了杜星曆的電話。

    看著電腦屏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杜星曆知道的的確不多，他隻知道研究所相關的部分。

    二十年前高琉琬二十出頭就進入頂級實驗室，跟同樣才華出眾的餘雅茹、錢柯岩他們組成了一個科研小組。

    小組成立之初，所有人的關係都非常好。

    然而一年以後，誰也不知道小組的成員之間到底發生了什矛盾。

    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高琉琬離開東南地區，餘雅茹病倒，錢柯岩一個人繼續留在研究所。

    至於盧克家族對研究所的資金扶持，杜星曆也說的很直接。

    任何一個研究背後都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研究所隻是研究機構，並沒有賺錢的能力，很多時候需要倚靠各大勢力的資金支持。

    盧克代表的是背後的隱世家族。

    在杜星曆還沒接管研究所之前，隱世家族就一直在對研究所有大量的資金扶持。

    當然作為交換條件。

    隱世家族擁有研究所研發出的成果的優先使用權。

    杜星曆並不清楚高琉琬為什會離開研究所，但他在視頻也跟洛靈兒說了，他一直懷疑高琉琬的死跟隱世家族有關係。

    至於什關係。

    他的身份地位還不夠格去接觸到這些秘密。

    杜星曆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都接觸不到的秘密

    洛靈兒勾起嘴角，眼底興味更濃，更想要追查到底了！

    翌日。

    洛靈兒一早去了研究所。

    她沒去頂級實驗室，而是給杜星曆打了個電話，通過杜星曆的關係進研究所的檔案室找了一上午的資料。

    洛靈兒在檔案室找了一上午，能找到跟二十年前相關的資料卻屈指可數。

    看得出來這些人做事很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信息。

    洛靈兒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也不氣餒。

    她在檔案室呆到下午三點，找到幾個稍微有點意思的檔案袋，就在借記處登記了名字，將這幾個檔案袋帶走，打算拿回去繼續研究。

    她前腳走出檔案室。

    後腳就接到宋斐的電話。

    洛靈兒將檔案袋夾在胳膊下麵，漫不經心的接起來：“喂，老師。”

    “你來辦公室一趟。”宋斐說完就掛了電話。

    洛靈兒看了看手機，目光微斂，將手機慢吞吞的收進衣兜，望了一眼杜星曆辦公室的方向，朝著那邊挪過去。

    她許久沒有回研究所了。

    一路上都碰到的人都朝著她這看。

    杜星曆辦公室。

    宋斐、遊玲和幾個實驗室負責人都在。

    此時辦公室的氣氛很凝重。

    辦公室沒人說話，目光全放在中間站著的人身上。

    一陣僵持過後。

    杜星曆麵色極為難看的將表格放回桌上，冷著臉，麵無表情的沉聲道：“我不同意！”

    高子媛這次有備而來，怎可能因為這點小挫折就被打回去。

    她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有禮貌，文雅道：

    “院長，我知道我不是研究所的人了。可是您對外說過，參與這次選拔的條件不局限在研究所內部，外麵隻要符合條件的人都可以參加。我符合您說的條件，我沒道理不能參加？”

    錢柯岩在一旁幫她說話：“是啊，院長，子媛符合我們研究所提出來的所有的條件，按照道理她也擁有參加繼承人選拔的資格。我們不能太雙標，傳出去不好聽。”

    宋斐眉頭一簇，上前一步，截斷他的話：“你這話什意思？你是在質疑院長公報私仇？”

    麵對他的質問，錢柯岩隻是笑了笑，看起來淡淡的說：“我沒這說。我隻是覺得我們不能因為個人喜惡影響到研究所未來繼承人的選拔。畢竟，高子媛符合所有條件，我們沒道理不同意她參加選拔。除非……”

    錢柯岩看向杜星曆，麵上沒有任何尊敬的意思，充滿挑釁：“除非院長能給我們大家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你確定想要個合理的理由？”杜星曆很少這生氣過，他踱步走到錢柯岩麵前，蒼老的雙眼並沒有被歲月侵蝕的渾濁，反而沉澱出常人沒有人睿智和犀利。

    錢柯岩被他的目光看的不由得挪開眼睛，不敢跟他對視，但依舊沒有做出讓步，說的大義凜然：

    “不隻是我，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想聽一聽院長您不允許高子媛參加的理由。”

    遊玲率先不給他麵子的冷嘲：

    “錢組長，你想維護‘自己人’沒人攔你，別把我們扯進去。我們可一句話都沒說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那說，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們還知道自己是研究所的人。”

    “遊組長，算了，你少說兩句。”

    遊玲一旁的初級實驗室負責人見錢柯岩臉色那間沉下去，趕緊拽了一把遊玲的胳膊，小聲的勸她。

    遊玲‘嘖'了一聲，

    她絲毫不把錢柯岩刀子般目光放眼，輕笑道：“我說的實話，這知道的人知道錢組長是研究所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錢組長是高家的人。”

    “我沒有維護任何人，我隻是按照規矩辦事！”錢柯岩給她嘲諷的麵紅耳赤，怒氣衝衝道。

    遊玲不以為然的又整理了下衣領：“喔。”

    一個意味深長的‘喔’，頓時又將錢柯岩惱的氣結！

    這個遊玲就跟洛靈兒一樣難纏！

    兩人怪不得是朋友！

    高子媛這時站出來，不著痕跡的開口道：“院長，我是按照您說的條件來報名的。我難道不符合您說的條件？如果我符合這個條件，我也想知道自己為什不能參加研究所繼承人的選拔？難道真是因為您私下跟洛靈兒的關係很好，我之前又得罪過她。你因為她的原因，不願意讓我參加選拔？”

    她是個聰明人，這挑明了說，直接把矛頭引到沒在場的洛靈兒頭上，反而坐實了杜星曆‘小肚雞腸’，還對她‘公報私仇’，蓄意打擊一個晚輩。

    杜星曆本身還不是特別生氣，偏偏高子媛提起洛靈兒，還往洛靈兒身上甩鍋。

    他氣笑了，反而迅速的冷靜下來，看著高子媛姣好的臉龐，直接問她：“你說你滿足我說的條件，我問你，那些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成果嗎？”

    高子媛要是這點心態都沒有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十分坦蕩道：“當然是我自己的成果。如果我發表的不是我自己的成果，早就有人告我了。”

    高琉琬早就去世了。

    一個過世的人當然不可能揭穿她。

    高子媛肯定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這肆無忌憚將東西據為己有，無非篤定過世的人沒辦法開口說話。

    杜星曆深呼吸一口氣，太陽穴鼓起來：

    “你自己的成果？你在研究所七年都沒有發表過任何成果，離開研究所一個月時間，你接連發表了三個重磅成果。你覺得這個事情本身，它正常嗎？”

    高子媛壓根不跟他眼神對視，依舊是那副坦然的態度：“這個，我覺得院長不該問我，應該問，研究所。”

    話的意思是研究所還耽誤了她！

    遊玲、宋斐還有另外幾個實驗室負責人都露出憤怒的神色，顯然不能接受高子媛汙蔑研究所。

    唯有錢柯岩完全沒反應，在他心似乎根本沒有作為研究所的人應該有的榮譽感。

    杜星曆倒是沒想過高子媛年紀輕輕，心態如此沉穩，他目光迥然深深地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一眼。

    話有話的說：“你倒是很會說。”

    高子媛微微聳肩，麵上始終帶著微笑麵具，巍然不動：“院長自己也是搞科研的人。您老應該很清楚，研究都是十年磨一劍。我們有時候十年，二十年都出不了一個成果，有時候一個靈感乍現，也許就出了七八個成果。這些都是正常的情況。”

    “我也是離開研究所以後，靈感一現，再自己推敲實驗才出的三個成果。”

    “我知道自己還有不足的地方，但我在努力去做，院長不應該為了一個過去的事情一直否定我這個人。也許您重新審視我，會發現我身上的優點呢？”

    杜星曆徹底看明白了。

    高子媛今天來這，就是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報名了。

    她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也沒有愧疚和廉恥心。

    隻怕在她眼，她竊取的那些成果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她也努力去‘偷’了。

    她偷得到是她的本事。

    外人怎能夠責備她呢？

    杜星曆極度生氣之後，反而冷靜下來，正準備告訴她隨便她怎說，自己就是不會讓她報名。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

    杜星曆皺眉，回頭看去：“先出去…”

    他話音未落，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是誰。

    一下子忘記辦公室還沒走的高子媛和錢柯岩，快步朝著洛靈兒走去：“你怎過來了？”

    洛靈兒沒說宋斐給她打過電話，而是拿著檔案袋，往麵一看，看到麵站著的高子媛和錢柯岩等人，心有數了。

    “他們來幹什？”

    杜星曆一想到高子媛‘幹的好事’，就怕洛靈兒走過去一巴掌拍死她。

    “他們，你別管他們了，你先回去。”

    洛靈兒繞過他，往麵走。

    她路過高子媛和錢柯岩兩人時，還特意停頓了一下，斜斜的瞥了兩人一眼。

    不過她沒有跟兩人說話。

    而是走到宋斐麵前，將一張填好的表格遞到宋斐麵前：“老師，我來報名。”

    在場的人全部愣住了。

    遊玲有點激動：“你，你想好了？”

    “恩。”洛靈兒應了一聲，眼波流轉有一絲溫情，她把表格放下，淡淡地說：“本來也沒什好想的。”

    研究所是高琉琬奮鬥一生的地方。

    她對研究所有特殊的感情。

    再加上杜星曆、遊玲、牟強生、明暖、丁磊他們都在研究所，她不可能任由研究所落到高子媛這種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