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56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甜厘厘 本章:第 56 章 第56章

    令恬對他的愛突如其來,收回時,也是這樣猝不及防。

    傅沉硯閉了閉眼,想到很多年以前,那個回何家村探親的女人。

    那個女人曾對他很親善,讓自己的孩子跟他一起玩,把糖果分給他。

    後來,她看到他卻像避瘟疫一樣,帶著孩子遠遠地躲開。

    傅沉硯又想到,他離開何家村,被傅柏元認回傅家後,遇到的那個小女孩。

    那天是趙月姿的生日,傅宅賓客如雲,談笑風生。

    他沒資格出現在那些貴客麵前,被安排在後院割牧草,那片牧草是專門種植給傅予墨的一匹小馬食用的。

    他當時正在用鐮刀割牧草,忽然一道帶著稚氣,脆生生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小哥哥,你在幹什呀?”

    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朝他走過來。

    不知道她是怎闖入那一片的,她的頭發黑亮,紮成漂亮的公主頭發型,嵌著鑽石的蝴蝶發夾在陽光下光芒璀璨。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蓬蓬裙,一張白淨的小臉粉撲撲,肉嘟嘟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圓又大。

    見他轉頭過來,她就對他笑,唇邊顯出了兩枚甜甜的小梨渦,美好得像個降落凡間的小天使。

    從來沒人會對他這樣笑,何家村的人隻會咒罵他,叫他小瘋子。

    在傅家,沒人知道他的過往,但除了傅清黎對他友善,其他人依然會譏笑他,欺負他。

    他當時愣了一下,沒有理她,轉過頭,繼續割牧草。

    結果,注意力卻無法集中,鋒利的鐮刀帶著牧草拉過來時,割到他左手無名指上,傷口見骨,鮮血頓時湧出來,滴落在青翠的牧草上。

    小女孩已經走近,見到這一幕,嚇得小臉發白,眼睛露出驚慌的神色,立刻轉身跑掉了。

    見她跑了,他反而放鬆下來,扯下一片牧草葉,將就著把割傷的手指包紮了一下。

    鮮血還是往外滲,他忍著痛繼續割草,不把傅予墨的小馬喂飽,他晚上也會沒有飯吃。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回頭,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那個跑掉的小女孩又跑回來了,她跑到他麵前,手拿著一枚不知道去哪弄來的創口貼。

    她氣喘籲籲,鼻尖冒出汗,著急地說:“小哥哥,你受傷了,快用這個止血。”

    原來不是被嚇跑了,是去給他找創口貼了。

    他已經習慣了被冷落,被漠視,這種莫名其妙的善意,反倒讓他不習慣,擔心是一場惡作劇。

    比如,創口貼上被抹了鹽水,或者辣椒粉。

    他垂著受傷的手,冷淡地說:“我不需要。”

    “可是你還在流血。”小女孩眼神透出關心,她抓起他的手,把他用來包紮傷口的草葉小心翼翼地拆掉,鮮血又冒出來。

    她的小手溫溫軟軟的,很白嫩,和他的粗糙截然不同。

    她低著頭,眼睫濃密纖長,像兩把小扇子,輕輕地扇動。

    那是暮春時節,草長鶯飛,微風和煦,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

    “被你爸爸媽媽看到了,會很心疼的。”她說。

    她顯然是一個很受父母疼愛的小孩,他沒有告訴她,他已經沒有媽媽了,至於爸爸,有跟沒有區別不大。

    “前幾天,我在我家的花園發現了一隻翅膀受傷的小麻雀,它飛不起來,又沒有被及時救助,已經死掉了,好可憐的。”

    她撕開創口貼,將他受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裹了一圈。

    創口貼上沒有被抹上鹽水,也沒有辣椒粉,他的血止住了。

    他說:“我沒那容易死。”

    她笑了笑,唇邊兩個小梨渦隱隱,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軟聲軟氣地說:“小哥哥,我叫恬恬,你叫什名字?”

    那時候,他還不認識“恬”這個字,再加上她笑得像山的野蜂蜜一樣甜,他就以為她說的是“甜甜”。

    人如其名。

    這個小名,他在心記了十幾年,即便後來知道她的名字是“恬”,不是“甜”,他也仍然叫她“甜甜”,在他心,她就像蜜糖。

    他沒有和她交換名字,傭人匆匆趕來,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皺起眉。

    “恬恬小姐,你怎跑到這來了,你媽媽在找你,快跟我回去。”

    她衝他揮揮手,彎著眼睛,甜甜地笑:“小哥哥,再見。”

    他抿著唇,沒有任何表示。

    她被傭人牽走。

    他聽到傭人邊走邊說:“恬恬小姐,你下次不要和他一起玩了,他可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她問:“你也不喜歡他嗎?”

    傭人說:“是的,夫人不喜歡他,小少爺不喜歡他,大家都不喜歡他。”

    聽到這樣的話,他心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他們都不喜歡他,是事實。

    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小女孩卻突然掙開傭人的手,轉身又跑到他的麵前來,從裙兜掏出一顆糖,放到他的手心:“小哥哥,這個糖很好吃,給你。”

    他想說不要,她又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我隻和喜歡的人分享。”

    他當場怔住,有點不知所措。

    打他也好,罵他也好,他都能坦然受之,卻架不住在千萬種否定中,她賜予他“喜歡”這兩個字。

    像一場噩夢後,溫柔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

    更像一枚糖衣炮彈,在他心轟然炸開。

    她又對他笑了一下,梨渦淺淺:“小哥哥,我走啦,下次再來找你玩。”

    無名指上的傷口漸漸愈合,留下了一道疤。

    她給他的那顆糖,一看就是進口的奢侈零食,像傅予墨他們吃的那些糖果一樣。

    他舍不得吃,每天晚上睡覺前拿出來聞一聞那個香甜的氣味。

    後來天氣越來越熱,他的房間沒有空調,硬糖要化了,他才終於剝開糖紙,把那枚星星形狀的水果硬糖小心地含進嘴。

    那是他十幾年以來,嚐到過的,最甜的東西。

    糖紙被他清洗幹淨,一直保管著,起先是壓在書本,後來才裱到了相框,放在床頭櫃上。

    後來,他沒有再見過她,在那不久,傅清黎意外身亡,他正式認祖歸宗,被送出國,開始被傅柏元當成傅氏的繼承人培養。

    在國外一待就是十四年,回國後,當年那個受盡冷落和欺辱的私生子,早已今非昔比,坐穩了傅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十幾年,他從小男孩變成少年,再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他始終沒有忘記過小時候那個對他笑,唇邊有甜甜梨渦的小女孩。

    或許,她當年是出於善良,才給了他那一句安慰的話,卻讓他每每一想到她,心中就會變得柔軟起來。

    那款星星糖,他後來買過很多,隻是再也嚐不出當年的那種味道。

    他時常會想象她長大了是什模樣,他對她有很深的執念,卻似乎與愛情並不相關。

    直到那天晚上,命運讓他再次遇見她,那一瞬間心髒顫栗,讓他丟盔棄甲,無論盡頭是什,他都甘願做她最虔誠的信徒。

    -

    清冷的夜色中,邁巴赫平穩地向前行駛。

    在掙脫傅沉硯的下一秒,緊貼著掌心的熱度消失,令恬馬上就後悔了。

    他們隻剩下這最後一晚,以後想牽他的手可能都牽不到了,她現在難道還要把他往外推嗎?

    令恬決心不再把時間浪費在別的情緒上,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她轉身,撲進他的懷。

    淡淡的雪鬆木香湧入鼻腔,是她最喜歡,最依戀的味道。

    傅沉硯摟住她,下巴放在她的發頂上,輕輕地蹭了蹭,沒有說話。

    他怎可能沒有察覺到她的猶豫和抗拒。

    她隻是太善良了,明明已經不愛他了,卻也不舍得傷害他。

    她現在心一定在想著,要怎樣離開他,才不會讓他太難過。

    他追到司家,她同意跟他回來,想來是於心不忍,打算再最後陪他一晚,然後攤牌,以後一別兩寬。

    令恬在他懷輕輕軟軟地叫了一聲:“老公。”

    傅沉硯低頭看她:“嗯?”

    令恬:“我愛你。”

    她的手指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傅沉硯的目光掠過,輕輕微笑,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嗓音繾綣:“我也愛你,很愛你。”

    令恬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

    半個小時後,邁巴赫駛入蘭庭。

    專梯專戶,直達頂樓。

    兩人一進門,一團毛茸茸就飛奔過來,跑到兩人麵前,它一個沒住,撞到了令恬的小腿上,委屈地“喵嗚”一聲。

    “靚靚。”令恬忍俊不禁,半蹲下來,輕輕地撫摸著它,“你怎這可愛呀,萌得我心肝都顫了。”

    傅沉硯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你也是。”

    令恬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傅沉硯垂眸看著她,眼底的情緒不甚分明,輕聲說:“你也讓我心肝顫。”

    是疼的。

    他經常叫她小貓咪,令恬以為他在說她像靚靚一樣可愛,耳根有點紅。

    她輕輕地撫摸著靚靚,心想靚靚是她領養回來的,明天離開這時,要記得把靚靚一起帶走。

    “先生,令小姐,你們回來了。”秦姨笑盈盈地走過來,“想吃點什夜宵嗎?”

    令恬的手離開靚靚的身體,站起身,剛想搖頭,忽然想到什,臉頰微紅地點了點頭,說:“秦姨,麻煩你給我煮一碗陽春麵吧,加一個雞蛋。”

    她先前心情低落,沒什胃口,在司沁家吃晚飯時隻吃了幾口,但今晚可能會消耗很多體力,她必須多補充一些。

    她看著傅沉硯,柔聲問:“阿硯,你想吃什?”

    不止她需要補充體力,他更需要。

    傅沉硯溫聲說:“和你一樣。”

    令恬點點頭,轉頭對秦姨說:“秦姨,給阿硯的那份加兩個蛋。”

    “好的,我現在馬上去煮,你們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好。”秦姨一邊說,一邊向廚房走去。

    令恬和傅沉硯沒有上樓,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秦姨煮麵。

    剛坐下來,令恬便被傅沉硯勾了過去,男人溫熱的唇吻上來。

    熟悉的氣息湧入,令恬立刻渾身過電一般酥麻,情不自禁地微微張開嘴,讓他的舌頭探進去,與她的勾纏在一起。

    傅沉硯一隻大手捏著她的臉頰,這次吻得有點重,似乎帶著一點懲罰的意味在麵。

    令恬被他親得有些喘不上氣,輕輕地推他。

    傅沉硯放開她,修長的手指勾住領帶,把領帶從衣領下拽出來,隨手丟在一旁的沙發上。

    他麵上沒什表情,向後靠著沙發,抬手解開領口的兩粒紐扣。

    令恬感覺到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看著他,輕聲問:“老公,你是不是累了?”

    “不累,可能是有點餓了。”傅沉硯伸手把她拽到懷,指尖輕佻地劃過她的下巴,嗓音壓低,“我的意思是,想吃你。”

    麻癢的感覺從他觸碰的地方蔓延開,緋色爬上令恬的臉頰,她眼神含著一抹羞,小聲說:“已經被你吃得死死的。”

    無論是身還是心,她都被他填滿,再也不想要別人。

    傅沉硯微哂,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小騙子。”

    令恬反駁:“才不是。”

    傅沉硯揉了揉她的頭發,嗓音帶笑:“那就是小貓咪。”

    令恬這次沒有反駁,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很快,秦姨就把兩碗麵煮好了,端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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