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總對自家洋房非常熟悉，超越常年居住的那種熟門熟路，周安以為吳總閉著眼，也許找得到家中點點滴滴。

    一路走來，二人並未交談洋房價格，沉默寡言，吳總仿佛頗為無禮，將周安這位大客戶拋之腦後，隻顧著沉浸於那回憶之中。

    天際那紅霞灑落，清晰可見洋房摻雜無數塵埃、浮塵，隨風飄舞。

    “咳咳咳！”吳總輕拍桌麵，灰塵揚起，頓時掩麵陣陣咳嗽。

    漸漸回神，隨後走到二樓陽台，深深呼吸清醒空氣，咳嗽漸好，那布滿皺紋的眉頭緩緩放鬆，仿佛才察覺到身邊還有個人，不好意思道：“抱歉。”

    “沒事！”周安淡淡一笑，滿不在乎。

    人到中老年，總愛回憶過去，珍惜老物件，愛不釋手，也許小物件都能勾起心中情緒，何況久居多年的洋房。

    “好久沒住人，全是灰塵。”吳總在眼前揮了揮手，似乎拂去那絲塵埃，“你別介意。”

    “挺好的。”周安仰望那蔚藍天空。

    吳總那小眼睛微眯，臉上皺紋擠在一塊兒，打量周安，沉聲開口：“小哥真是翩翩少年、年少有為。”

    “......”周安克製住吐槽念頭，嘴角劃出一抹微笑，低調地說：“還好，隨便瞎混。”

    一幫商人總愛裝文人。

    吳總雙手撐到陽台，目不轉睛地望著花園中打鬧、嘮嗑的幾人，眼睛眯成一條縫，向侯夢婷抬了下頭示意道：“冒昧問一句，那是你女朋友？”

    “未婚妻！”周安從天空收回視線，落到姐們嬌軀，情不自禁地微笑。

    “恭喜恭喜！”吳總仿佛甚為高興，雙手抱拳，一遍遍道喜。

    “謝謝！”

    “怎認識的？”吳總抬眼注視周安，好像對二人間愛情故事極為好奇。

    “偶遇。”

    “一見鍾情？”

    “是的。”

    “真好！”吳總點了點頭，“能分享下嗎？”

    “額......”周安頓了頓，思索著眼前吳總到底為何問這話？我是來買房的，不是來講故事的，聽故事去幼兒園，你吳總好歹這大個老板，好奇心那嚴重幹嘛？

    眼見對方那眼神中帶著點請求，周安以閑話家常的態度回道：“嗨，就那樣唄！和大多數人戀愛一樣，情投意合，慢慢在一塊兒，相識，相知，相戀，結婚、生子......”

    一晃眼時間，都步入婚姻殿堂，準備婚房，時間過得真快。

    碰見姐們前，周安認為時間太慢了，慢到以秒為單位生活，度日如年並不過分；碰見姐們後，又認為時間恍如隔世，相戀還沒走到盡頭，已經籌備婚禮，那過去的一年，好似一天或者一個小時。

    周安仿佛沉浸於過去一年的經曆中，無法自拔，情不自禁地訴說著當中點點滴滴，臉上洋溢發自內心的微笑。

    “抱歉！”周安緩緩回神，為那多餘的話，深感歉意。

    “好！”吳總聽完後，那渾濁而精明的眼珠子消失不見，被眼皮所遮掩，直拍手掌，那模樣仿佛比周安自個還高興，“是我該說抱歉，不該打聽老弟私人隱私。”

    “吳總，這棟房子？”眼見對方欣喜，眺望遠處人群和風景，閉口不言，周安撓了撓腦袋，將雙方談論拉到正題上。

    他倆擱這站了約有十來分鍾，光顧著瞎聊天，正事一點不碰。

    吳總好像頗為開心，找到個聊天工具人，但周安還想著早點回家呢，姐們今天好不容易有個空閑時間，還尋思著二人世界。

    誰想和這種老幫菜聊天呢？一聊起來沒完沒了。

    “哦哦，對不起！”吳總仿佛才回過神，記起此行目的，一個勁地抱歉，摸了摸那布滿皺紋的下巴，似乎陷入沉思，思索著出啥價錢合適，深深吸了口氣，慢條斯理道：“三億吧。”

    “什？”聞言後，周安好似耳聾一樣，聲音提高幾分，瞪大眼睛，一副震驚模樣。

    “怎？貴了？”

    貴了？

    太便宜了！

    周安身為在魔都有十幾套房子的男人，和鄧高那種房地產大佬經常喝茶、聊天，自然了解幾分房價，魔都最貴的房子並非湯臣一品，也非禦水灣小區，更不是花園別墅，而是這一棟棟久經曆史的洋房。

    三億就能購買眼前這棟洋房，簡直太便宜了，本來按照周安估計，起碼要花費四個小目標。

    “不不不...”周安連連否認，臉上露出淡淡笑容，蹙著眉頭，語氣帶著帶疑問道：“你不覺得太...便宜了嗎？”

    周安這人並非那種‘貪小便宜’的人，雖然這‘便宜’價值一個億，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吳總，正確認識洋房昂貴的價格。

    一是，‘貪小便宜’，周安良心過不去；二是，也就多一兩個億而已，對他來說，無所謂的；三是，害怕其中有什套路，購買付錢後，吳總找他麻煩，那得多累啊。

    “便宜嗎？不便宜了！”吳總抬眼看向周安，自問自答，“當今世道，經濟蕭條，大多數老板留存現金過冬，哪有多餘錢購買好幾個億的房子。這房子你也看了一遍，到處都是灰塵，好長時間沒人住，甚至看房人寥寥幾個。聽到價格後，瞬間打消購買念頭，跑得飛快。”

    頓了下，認真道：“你是頭一個說這房子便宜的。”

    “......”

    周安盯著那雙有大智慧的小眼睛，悄無聲息地移開視線，頗為難受的擺了擺腦袋，但左擺右擺，始終沒有擺脫難受的感受。

    他覺得自己腦袋上仿佛有個孫大聖一模一樣的緊箍咒，孫大聖那緊箍咒是克製妖怪的野性，防止傷人，而他的緊箍咒就是個裝飾品，以供欣賞，但上麵刻著兩個大字。

    凱子！

    曰哦！

    周安認為有必要挽回自個正麵人物形象，輕聲說道：“即便經濟形勢蕭條，這也太便宜了吧？”

    “老弟，我懷疑你成天上班摸魚。”吳總認真打量一番年輕小夥子，忍不住吐槽。

    “......”

    這明顯嗎？我自認為是有上進心的有為青年，怎誰見我都一眼了解本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