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子啟談好條件,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部分權力,或者說‘許可’,劉勝當然是先將這個事,告訴了自己的母親賈夫人,以及兄長劉彭祖。
對於這件事,賈夫人自是憂心忡忡的再三囑咐劉勝: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能出岔子。
待劉勝恭順的應下,又找來了自己唯一的兄長:賈貴,權當是母族對劉勝的支持。
——單論這次的事兒,劉勝缺的,隻有人手。
可偏偏賈夫人的娘家,又並非是男丁興旺的大宗族,對於母親這聊勝於無的好意,劉勝自也是欣然接受。
次日一大早,劉勝便又帶著兄長劉彭祖,來到了長樂宮的‘老皇帝’——竇太後麵前。
得知寶貝孫兒要辦正事,竇太後也是十分高興,毫不顧忌的擺出了一副有求必應的架勢。
——出手就是一千金的賞賜,外加‘竇氏外戚隨便支使’的承諾,讓劉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最終,祖母賞賜的一千金,劉勝‘勉為其難’的照單全收。
至於竇氏外戚,劉勝也沒忘記皇帝老爹的囑托,隻十分識趣的表示:由竇太後做主,從竇氏當代子侄當中,挑五個幹練的便夠。
向祖母稟告過行程,又和表叔竇彭祖簡單交流一番,並約定於當日午後,至未央宮以北的太子宮碰頭,劉勝便離開了長樂宮。
又分別前往禦史大夫、相府、少府等屬衙,和這幾個屬衙的話事人提前打過招呼,時間便已經來到了正午時分。
而劉勝的身影,也終於出現在未央宮以北的太子宮。
——曾經,屬於天子啟的那座太子宮······
·
“呼~”
“可累死我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太子宮西側的客堂,一屁股癱坐在上首的軟榻上;
稍一抬頭,便發現太子宮上上下下,早已被灑掃的一塵不染。
但對這‘異常’的狀況,劉勝卻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
——因為這狀況,並不異常。
或許在後世人看來,太子宮三個字,理所應當和‘太子’緊密聯係在一起;
每一位太子,都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太子宮,以及配套的班底。
但實際上,漢家對於儲君太子的培養,或者說準備,是在上一位太子成為皇帝的那一刻,就要緊鑼密鼓的提上章程的。
就拿如今,端坐未央宮號令天下的天子啟來舉例:四年多以前,先太宗孝文皇帝二十七年夏六月,先帝駕崩;
也就是在先帝駕崩次日,繼承皇位的天子啟,便帶著整個太子班底,搬出了這座太子宮。
曾經的太子搖身一變為天子,曾隸屬於太子啟的班底,自也都是雞犬升天。
太子詹事晁錯,成為九卿之首的內史;
太子中盾衛周仁,成為宿衛禁中的郎中令;
太子洗(xin)馬張歐,成為執掌律法、刑獄的廷尉;
太子門大夫劉舍,成為掌天下馬政,兼為天子禦車的太仆。
當然,還有太子宮曾經的太監頭子春陀,成為了未央宮的太監頭子:宦者令。
也正是憑借這般雷厲風行的手段——繼位當天,便迅速讓太子時期的潛邸心腹,占據九卿當中四個位置,天子啟才得以那般絲滑的完成政權交接;
迅速掌控朝堂之後,便立刻開始著手推動晁錯的《削藩策》,而不用擔心自身地位不夠穩固。
當然,這般雷厲風行的操作,也是以先帝晚年,太子啟監國數年為基礎,才得以順利施行。
那,問題來了。
——既然太子宮的班底,都被繼承皇位的天子啟帶進了宮,那是不是意味著天子啟留下的太子宮,就變成了一個空殼?
在天子啟搬出太子宮,搬進未央宮之後,太子宮是不是就應該先鎖起來,塵封一段時間呢?
答桉,是否定的。
在‘太子啟’繼承皇位,並帶著整套太子班底,住進皇宮未央宮的同一時間,新一屆的太子班底,就已經開始籌備了。
比如前幾年,明明還沒有太子,卻被任命為‘太子詹事’的竇嬰,便是太子宮當時的話事人。
還有前段時間,因為皇長子劉榮被封王,而被少府盡數遣散的太子宮屬官,也曾是太子宮正常運轉的一個個零部件。
換而言之:漢家的太子宮,無論有沒有太子,都是會始終保持存在,並正常運作的。
——有太子,那就供太子調遣;
——沒有太子,那就時刻做好準備,以備將來的太子調遣。
而眼下的太子宮,卻正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階段。
過去的話事人:太子詹事(家令)竇嬰,已經被任命為太子太傅,不再過問太子宮的事務,隻等著教導將來的太子;
曾經的太子宮屬官,也因為皇長子劉榮的緣故,而被天子啟全部遣散;
新一屆的屬官班子,則還沒來得及重新組建。
所以,當劉勝來到太子宮,並在側殿首位坐下身時,整個太子宮上下,其實就隻有十幾名負責灑掃的宮人。
至於婢女?
咳咳······
——早在明確表示要冊立劉勝為儲君太子時,天子啟就曾隱晦的警告過劉勝:不到合適的年紀,休要近女色!
至於‘合適的年紀’是什標準,劉勝也拿不準。
隻是按照天子啟自己,生下皇長子劉榮時的年紀來算,如今才剛十三歲,即將十四歲的劉勝,恐怕還要再等上個一兩年。
咳咳咳咳······
言歸正傳。
既然來了太子宮,即便還沒有正式成為太子,劉勝對這必將屬於自己的太子宮,自也是上了心。
稍一打量自己正身處的側殿客堂,心下就已有了盤算。
“這多香爐、屏風,娘們兒唧唧的;”
“——等住進來,全都撤走!”
“血氣方剛的丈夫,用什香爐啊?”
“感情爐燒的香料,都不用花咱家的錢?”
剛走進太子宮沒幾分鍾,劉勝便這大咧咧的,開始吐槽起自己的老爹來。
——都不用劉勝去問:就劉勝此刻目光所及,陳列於側殿的大大小小幾十頂香爐,肯定都是天子啟曾經燒錢的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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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家玩意兒······”
又一聲滴咕,卻惹得剛走進殿內的夏雀腳步一頓;
待劉勝麵帶不愉的抬起頭,又趕忙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主······”
“公······”
“——喚公子便是。”
見夏雀一副便秘的表情,劉勝也不多糾結,輕聲一語,便替夏雀解了圍。
待夏雀如蒙大赦般低下頭,喚了一聲‘公子’,劉勝才稍一點頭。
“都辦妥了?”
劉勝話音剛落,便見夏雀趕忙又一躬身。
“辦妥了······”
“除了這處側殿,太子宮其餘各處殿室,奴都下了禁令:除灑掃的宮人,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太子宮的正門,也從門內上了栓,隻開了一扇側門。”
“公子的貴客,此刻也都正在側門外恭候······”
略顯陰柔,又莫名讓人心安的平緩語調,也讓劉勝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悄然一鬆;
再低頭思慮片刻,便從上首的座位直起身,一邊整理著衣冠,一邊繼續說道:“太子宮上下,能不動的地方,就盡量不要動。”
“負責灑掃的宮人,你也不要有過多交談往來,各司其職便是。”
“我親自去迎客,你令人備好茶;”
“再把太後賜的那一千金,全都······”
“呃,拿其中五百金出來,擺在這。”
說著,劉勝便指了指側殿正中央,又看了夏雀一眼。
待夏雀點下頭,劉勝才昂首挺胸走出側殿,朝著側宮門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滴咕著:“再有錢,也得知道省著點兒花啊······”
“五百金~”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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