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頭！我就不該讓你帶著我女兒出門！你這個不祥之人，有你就準沒有好事。”

    不知道銘夫人足不出戶，是怎知道街市的事情的，花雨愁三人剛到府門，就被銘夫人帶著一眾丫鬟堵在了門口。

    “母親，這不關雨愁妹妹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都是那群紈不長眼睛，沒有認出妹妹來，我已經教訓了他們……別再為難妹妹了。再，妹年紀尚，剛受到了驚嚇，就別再嚇到她了。”花間酒勸解道。

    “你還知道我女兒受到驚嚇的事情！”銘夫人很生氣，“事到如今你還維護這個野丫頭，若不是因為她，哪能出現那多事！”

    “母親……”花雨霖拽著銘夫人的衣角，滿臉楚楚可憐，“我累了，回去吧……”

    銘夫人還想要繼續責備花雨愁，聽到女兒如此，狠狠瞪了花雨愁一眼。“以後不準找我女兒！”

    銘夫人拉過女兒的手，在丫鬟擁簇下，自顧自帶著走了。花雨愁一直愣愣地盯著銘夫人的背影，深邃的雙眼似乎穿透了她。

    “怎了？”良久，見花雨愁沒動靜，花間酒以為她受了驚，又被銘夫人的話嚇了一跳，“你別在乎母親的話，她也就是嘴狠……”

    “啊？哦，我沒事……”花雨愁收回目光，“隻是有點累了……”

    花間酒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回去休息吧，我先去練劍，晚點我再找你。”

    “好。”花雨愁應了聲，在一起步入府中後，兩人分了手朝不同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時間，花雨愁突然醒悟。“那女人身上……有肅殺的氣息……似乎，仍然是針對我……”花雨愁呢喃細語，搖了搖頭沒有在意，反正一直都是這樣，銘夫人總是想方設法陷害她，她也習慣了。如此想著，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閉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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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多數人都已經盥洗入睡，寂靜的夜晚無聲無息。花雨愁卻悄然走出了房門。她揉著額頭，心頭還為今藥房為何熬藥的時間晚了些而耿耿於懷，哺食那一會兒，她去藥房，發現哲夫人的藥竟然還沒有動手熬，完全耽誤了醫囑時間，而且最煩的是，銘夫人知道後，非但不怪罪藥房，反而斥責花雨愁不上心，完全不將哲夫人的病情放在心上。

    想到此，花雨愁撇了撇嘴，“哼，若不是不能暴露，我非得……”她想，也許到了那個時候，落涵大陸又將陷入無盡的征戰。“嗯，還是找機會離開，先召集潰散的軍隊，以及跑掉的‘四凶一劫’吧……”

    藥房隻剩一個熬藥的老婆婆，她滿頭銀絲、滿臉皺紋，打花欽麟父輩時候起就在花家做丫鬟，如今年齡已大，本可以得到一大份豐厚的贍養金，她卻不願意閑著，一直不肯辭去。此時她正對著火爐搖著破舊的蒲扇，聽到腳步聲，她回頭，露出和藹地微笑，“姐，您來了，正好湯藥剛熬好，稍微等一下就好。”

    花雨愁點了點頭，道:“老媽子辛苦了，他們竟然讓你獨自在這熬夜，真是……”

    “沒啥……我呀，人老了，閑不住。”老媽子擺手打斷她，然後讓開一個位置，“姐不嫌棄的話，就先坐在這歇息一會兒。”

    花雨愁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坐在老媽子旁邊，然後看著隻剩紅炭的火堆發起呆。

    老媽子停下了蒲扇，看著花雨愁，露出標致的微笑，“我啊，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見過許多人走過來走過去，很多人一輩子都在爭權奪利，卻都沒熬過時間的洗禮。反倒是我，一輩子什都不爭，什都不搶，卻活的最久。”老媽子像是在回憶，“唉，從前啊，我也想過去做個大丫鬟，想爭做妾，，我這話姐可別笑，人人都有欲望和妄想，那時候我這個心也真真是存在的，而且啊，恐怕很多人和我想的一樣哦。”

    花雨愁看了老媽子一眼，聳聳肩，“做別人的妾有什好的，倒受欺負。”

    “，姐您生在大家族，自然不懂我們這些平民的疾苦，對於我們這些丫鬟來啊，能當上大丫鬟都值得炫耀好久，要是能成主人的妾，更是吃穿不愁，光宗耀祖一輩子呦！”老媽子繼續，“那時候啊，很多人還真的去爭去搶，整日勾心鬥角，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敢相信的……”老媽子頓了頓。

    “後來呢。”花雨愁漫不經心地問。

    “後來……起來，她們有些個還是成功了的，當大丫鬟，做主人的妾，不過她們也都死得早。人啊，不知滿足，當得到了一件朝思暮想的東西後，並不會感恩戴德似的感謝，也不會在此偏安，反而是眼光變高，去尋找更好的東西。”老媽子的眼睛閃著滄桑的光芒，“在一開始的搏鬥中，她們搏成功了，也都想再搏一把，去跟那些豪門女兒爭奪權勢財產和地位。後果嘛，可想而知，都死得好慘哦。她們之間哪有可比性，自從出生開始，她們就有些鴻溝一樣的距離，無論是接受的知識、思想，還是本身的地位，那可都不是努力就能輕易接近的。”

    花雨愁總覺得老媽子並不是在給她講故事，因為她的眼睛並不僅僅是陷入了回憶的狀態，反而有種憐憫……憐憫，怎會？她在，可憐誰？

    老媽子仍然在著話，“爭奪者被金錢財富蒙蔽了雙眼，都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們赤手空拳，對上有武器的貴族——我是打比方，當然金錢和地位也就等於是武器，這樣對抗自然難以得勝。”老媽子笑了，笑的很開心，滿臉的皺紋都開了花，“我啊，一輩子都沒出息，也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也就這樣窩囊了一輩子，竟然還熬過了幾輩的人！哈哈……”

    但花雨愁沒有笑。

    “老媽子。”花雨愁聽著總覺得不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

    老媽子不笑了，她盯著花雨愁深邃的眼睛，好一陣兒，道:“姐，你可知道自己的位置？”

    夜晚，似乎有蛐蛐在叫。

    花雨愁被問的愣了下，不知道怎回答。但老媽子接著，“大將軍雖然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撫養，可以禮，你畢竟隻是大將軍的義女，血脈上算不得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