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許清瑤與許斯月一同去了學校。
相比許清瑤自己,許斯月對她所存的顧慮會更多一些。
這幾日早上每當她從校門口往教學樓走的時候,基本總能碰到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 就好像她現在已經成了學校的名人, 但凡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就都能認得出她來。
許斯月也是不想被人認出清瑤而給清瑤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當她將這件事與許清瑤說過之後, 許清瑤卻認真且嚴肅地告訴她,“沒關係,被認出來了也沒事, 我們之間的關係原本大眾就是知道的,大大方方地走就好, 不用在乎別人眼色。”
聽完許清瑤的話, 許斯月自嘲般地笑了笑。
她笑現在的自己與從前的自己完全是兩副模樣, 改變如此之大。
換作從前, 她大概會巴不得盼著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她與清瑤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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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從家中走到學校門口。
這已是許斯月第無數次將目光投向許清瑤。
“怎了?”前麵幾次許清瑤餘光瞥見身旁人的動作, 卻都沒有說什,等到現在這一刻, 她終於還是問了一句。
“沒事。”許斯月朝她笑了笑, 輕輕搖了搖頭。
許清瑤視線落入她眼底, 能看清其中被藏匿起來的情緒,但也並未再多言,隻是回以許斯月一抹莞爾笑容。
在這所學校,走讀的學生到底應該還是不多。
從家中走到學校門口的這段路上她們並沒有碰上幾個學生, 反倒當她們走進學校,逐步往教學樓方向走去時,她們開始頻繁遇上趕來上課的學生。
正如許斯月所擔心的那樣, 的確有人一看到她們兩個人,就立刻認出了她們,因而與同伴竊竊私語,指著她們兩個兩個偷摸說了些什。
這些指指點點的動作,許斯月全都看在眼中,但都隻是將怒火藏在了心中,竭力忍了。
兩個人直接去了輔導員辦公室。
許斯月班級的輔導員早已提前二十分鍾來到辦公室,這個時候正在整理文件。
許斯月與許清瑤對視一眼,敲過敞開的門後帶著後者一同走進去,徑直來到輔導員身邊。
“葉老師,我來了。”許斯月說話的態度還算誠懇。
聽見聲音,輔導員轉頭望去,第一眼先看到的是許斯月旁邊的許清瑤。
許斯月可以明顯看出她在見到許清瑤後愣了一下,許是也沒料到這一大早就能等來自己的“家長”。
“葉老師。”
“啊,好,你來了,我們去那邊坐吧。”
許斯月低聲提醒一句,輔導員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她將許斯月與許清瑤帶至辦公室旁邊的一處小隔間,三個人坐下說話。
這也是許斯月第一次進入這個隔間,她知道這是接待客人或是輔導員與學生談話時所用的小隔間,卻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坐在這跟自己的輔導員談話。
坐下後,許斯月下意識望向身旁的許清瑤。
似乎隻有看到對方在自己的視野時,她才能感到心安。
下一秒,似是覺察到許斯月的目光,許清瑤也將視線轉向了她。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對上,許斯月忽然感覺到自己手背一熱,她當即低下頭去,映入眼簾的是許清瑤覆於她手背上那隻纖白的手。
許斯月輕笑一聲,將她僅剩的那隻空著的手覆在了許清瑤手上。
兩個人再次相視一笑,隨即都麵向輔導員。
從剛才開始,輔導員的目光就不曾從許清瑤臉上移開過。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實的電影明星,難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更何況,對方還是許清瑤。
不過,她很快也看了個夠,言歸正傳。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來看電影明星,而是要就許斯月在學校打架的事情同她家人一說,看事情該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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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的意思是讓許斯月跟於涵道歉,關於這點許斯月自然是不服的。
她打人的事情是真,那於涵協同其他幾位同學造謠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了嗎?
而對於許斯月所說的這件事情,輔導員說了會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她們會好好查這件事情。
結果還不是她得先向於涵道歉?
許斯月覺得這件事很不合理,但似乎怎都跟輔導員說不明白。
“葉老師,你答應我們會給我們一個合理交代的對吧?”
“對,許小姐,請你們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妥善處理。”
“好,那麻煩葉老師給我們一個期限吧,是一天是兩天,還是一周把事情查出來?”
“三天之內,我們一定會把事情解決了。”輔導員向許清瑤打起了包票。
“那好,我相信你們。”許清瑤認真聽著,輕輕頷首,“那我就等你們的消息。”
“至於打人這件事,的確是斯月做得不對,我會帶斯月親口去向那位跟同學道歉。”前半句話,許清瑤是說給輔導員聽的,隨後她轉過身去,重新望向許斯月,柔聲道,“斯月,你覺得呢?”
“清瑤……”許斯月知道清瑤說的是認真的,而並非隻是敷衍輔導員,為此她自然有所不滿 。
她是真的不想去跟於涵道歉,畢竟在她看來,本就是對方有錯在先,自己隻是好好教訓了一下對方而已,結果現在於涵相安無事,而她卻要先去跟於涵道歉?
在輔導員麵前,許斯月還是低頭認了錯。
但等與許清瑤一同出了這扇辦公室的門之後,她那些勉強掩藏下去的情緒還是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了許清瑤,“清瑤,我不想道歉。”
“這件事我真的有錯嗎?”許斯月注視著許清瑤,想從她眼底看透她此刻真正的想法。
她知道清瑤不可能真的會想讓自己道歉,這是別無他法的選擇。
可她就是無法服氣……
讓她去跟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道歉,她怎可能服氣?
“斯月,畢竟是你先打人的,也是你自己說的,於涵完全沒有還手過。”許清瑤當然明白許斯月此刻的所思所想,這個倔強的女孩她怎會不懂。
若換作她是斯月,她也同樣不會想要道歉。
於涵故意將斯月害成現在這樣,斯月忍不住情緒扇了她幾巴掌,到最後先要道歉的人卻是斯月。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難受,可終究先打人的那個人是斯月。
“嗯,她就是看準了現在這種情況,才會冒著被我打傷的風險硬是不還手。”許斯月接了許清瑤的話往下說,越說卻越覺得生氣。
看來今天她這氣,是根本無法消除了,並且,不僅無法消除,反而會越發旺盛,越發劇烈。
“斯月,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的。”許清瑤將許斯月往自己懷中扯了扯,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從前都是她被許斯月摟在懷中,像現在這樣主動的情況,倒也的確少見。
許斯月輕搖了搖頭,將許清瑤的手挪開,轉而由她自己將手攬在了對方腰際,兩個人的動作頓時互換了一下。
對於許清瑤方才所說的那句話,她無言,隻是抬頭望天。
明明這天廣袤且明亮,晴空萬,她卻總覺得這天很窄,且是昏暗一片。
這就是所謂的心境影響看事物的眼光吧,至少許斯月現在看什都覺得陰沉沉的,這與她本身的心情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許清瑤給許斯月一點時間去冷靜。
她知道自己現在多說無益。
緩過片刻後,眼看著眼前就是她們平時上主課的教學樓,許斯月忽然將許清瑤摟得更緊了幾分,朝她擠出一抹微笑,“清瑤,走吧,我們去找於涵。”
“好。”許清瑤應著,上半身往許斯月身旁傾斜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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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涵今天戴了個口罩,其他班級的學生自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們班絕大部分跟同學都清楚得很。
那是因為她昨天遭了許斯月幾個巴掌,這會兒臉腫起來沒法見人,就隻好戴個口罩擋一擋。
彼時她正坐在教室,盯著桌上的課本發呆,眉心緊蹙,不知在想些什。
王若身為她多年的好友,即便對方並不說話,但僅憑一個小動作,她就已經能知道於涵究竟在想些什了。
於涵現在的情緒應當隻有一個,那就是惱怒。
她必定恨死了許斯月,恨不得將許斯月生吞活剝。
也正因知道於涵現在正在氣頭上,王若也就並不敢輕易招惹她,生怕原本沒自己什事,結果自己這一關心,於涵直接將氣撒到自己頭上來。
畢竟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她可不會自尋麻煩。
不知是否將正在思考的問題相通,於涵猛吸一口氣,又再緩緩吐出那口氣。
隨即她睜開眼睛,餘光瞥見自己身旁忽然站了道身影。
於涵有著屬於自己的敏銳,即便隻是那一小部分身影,她已能察覺到來者是誰。
她本就蹙起的眉頭現在蹙得更緊,雙眸微微斂起,而因她的眉眼剛好露在口罩外麵,眉目間的鋒銳便顯得格外醒目。
許斯月自然看清楚了於涵對自己的仇視,但她盡量壓著怒意沒讓自己發火。
如此再像昨天那樣來一下,恐怕自己就不是隻被輔導員叫過去談話請家長這簡單了。
她從小學到高中,還從未被老師請過家長,結果大二剛上來,就直接被輔導員請去辦公室,還順帶把清瑤給叫了過來。
這丟人嗎?
其實許斯月並不覺得丟人,畢竟她又重新見到了她的清瑤,還與清瑤在家中溫暖的床上共度一晚,她一整晚都將清瑤摟在懷中,感受著自她身上、發絲上傳來的淡淡香氣,還有她剛剛好的溫度。
可她也知道,從劇組到這一來一回,最辛苦的終究還是清瑤自己。
“走吧,我們去外麵談,還是那個老地方。”冷冷撂下一句,許斯月徑直從教室後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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