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家中沒有待上多久, 很快一同出了門。

    許斯月在牢時曾多次聽許清瑤講起她開的那家花店近一個月來發生過的趣事，她的興致無數次被勾起，可惜隻能光聽清瑤的描述, 而終究無法親自去花店看一眼。

    今天總算得了這個機會, 許斯月自然也不會放過，拉住許清瑤的手讓她帶著自己去花店轉轉。

    逛花店這件事本就也是許清瑤想要帶許斯月去做的事情，她當然直接同意下來, 滿懷笑意地望著許斯月，應了那一聲好。

    換上一身漂亮的新衣服，許斯月在衣帽間那麵全身鏡前照了又照, 好像就是怎也舍不得離開。

    不是因為她太久沒有穿過好看的衣服，而隻是因為這一身衣服都是清瑤給她挑選的, 她想要再好好感受, 感受它們被穿在自己身上時的那種感覺。

    許清瑤就站在她身邊, 也並不催促她, 頗有耐心地看著她, 眉眼之間盡是溫柔與寵溺的笑意。

    她一直等到許斯月從鏡前離開，這才開口問道：“斯月, 我們走嗎？”

    “嗯, 走吧！”許斯月再次主動拉上許清瑤的手, 將她那隻不比從前那般細嫩但依舊纖細好似隻剩骨頭的手握於自己掌心之中。

    清瑤真的太瘦了，比五年前消瘦了太多太多。

    這五年來，每個月清瑤來看望她時她都看得很清楚，清瑤每次來好像都要比上一次還清瘦。

    這是什原因許斯月並不知道, 是太累了，是沒好好吃飯，這些都有可能, 但當她直接詢問清瑤時，清瑤卻總說隻是最近太累了，畢竟花店剛開張不久，有太多需要操心的。

    起初許斯月信了她，讓她照料花店的同時也要注意休息與飲食，許清瑤都始終笑著一一應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當許斯月覺得清瑤應該可以不必那操勞時，許清瑤卻並未如她所願的那樣把自己身上的肉養回來。

    包括她在回來時的車上摟著清瑤那會兒，清瑤身上骨頭的硌人程度就讓她無比詫異，但她什都沒說，什也都沒問。

    此刻她就坐在清瑤車上，從上來至現在就沒有再從許清瑤臉上移開過視線。許清瑤本在專心開車，被許斯月盯得久了，也就察覺到了她的灼灼目光。

    “怎了斯月，怎一直看著我？”許清瑤轉頭瞥她一眼，恰好與其目光對上，隨即她笑了一聲，輕問一句。

    許斯月仍舊沒有移開視線，眉心微微攏著，似是有什煩心事盤旋在她周遭，讓她脫離不得。

    不見許斯月應聲，許清瑤又瞥了她一眼，微挑了一下眉以詢問眼神看她。

    許斯月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清瑤，這五年當中你是不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過飯？”

    清瑤如今消瘦成這樣，除了這兩點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理由來，可她斷定，其中必然還有她並不知道的原因在。

    現在，她等著清瑤親口來告訴她。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其實許清瑤料到斯月一定會有這樣的疑問，她也曾站在鏡子前，看著如今這樣瘦削的自己，問自己若是被斯月見著了，自己該如何給她解釋？

    其實她真的好好休息了，也有好好吃飯，可是之前薑言那一刀正好刺在她胃部，讓她因此留下後遺症，如今有很多東西是吃不得的，也正因如此，她才會比原來瘦了很多。

    可她不想讓斯月替自己擔心，也就不知究竟該作何解釋。

    “斯月，其實我真的好好休息了，一日三餐也都是按時吃的，但可能還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的緣故吧，現在你回來了，你要負責好好把我養胖。”

    話鋒一轉忽然變得俏皮起來，這是許清瑤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臨時想到的可以搪塞過去的理由。可她知道，既然是謊言，無論是惡意的抑或善意的，終究會有被戳穿的那一天。

    她說完對許斯月又笑了一下，隨即移回視線重新望向前方。她還在開車，不能長時間將注意力轉到其他事情上。

    回頭的那一刻，她腦中忽然不由她控製浮現出一件事來。

    那是發生在六年前的一件事，也是她曾答應過許斯月的一件她說，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騙她的小月牙，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可如今，她似乎又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她又騙了斯月。她忽然也有些不太明了，這件事自己做得究竟是對是錯。

    如果謊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那自己現在說的這些又有什用，瞞過一時的自欺欺人是嗎？

    好在許斯月並未再繼續追問下去，似是真信了許清瑤的話，“好啊，那我從今天開始一定會看好你，督促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許斯月說得格外認真，也正因如此，許清瑤又是忍不住鼻尖一酸。她稍稍抬起頭來，強裝無事。

    現在是在斯月麵前，她怎可以哭呢，她必須做到足夠堅強才對，不可以落淚，隻能始終保持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