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後的牢獄不同，穗禾的地牢嚴密的一絲風都刮不進來。我緩緩步入，一時難以適應眼前的黑暗。

    在即將下階梯時，我轉頭讓潤玉在門外等我，我有些話想單獨同穗禾講。潤玉雖然不放心，但還是尊重了我的心願與想法。

    我連著下了三層階梯，一層比一層的陰暗，一層比一層的讓人絕望。我緩慢走到關押穗禾的牢獄前，看著牢獄中那狼狽且肮髒的人，想著她原本的結局。

    在這種環境，也不知道是瘋了還是不瘋好。

    穗禾抬頭看到我，冷哼一聲：“你回來了？還真是情深，這快就找到了。”

    “快嗎？我以為你在此處並不知曉時間。”

    “的確不知曉，但是此刻見到你，就覺得時間太短了，你本應在凡間多磋磨些時日，直至磋磨的神魂俱滅才好。”

    我輕輕一笑，雙眼直視著她：“穗禾，值得嗎？”

    她眼神微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

    “你修為盡失了吧，此刻我看著腿也不靈便了。想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地位尊貴，有權有勢，有錢又長相出眾。為了旭鳳，值得嗎？”

    “值不值得，你不懂嗎？第一世，我給了你唯一的愛；第二世，我給你了無上的榮耀。旭鳳和姑母便是我生命中那唯一的愛，而這無上的榮耀便是我自身的枷鎖。可惜，你不能多體會幾世。你連我的一點痛苦都受不住，更何況這些全部加身呢？”

    “如此，我才要來見你。荼姚於我和錦覓有殺母之仇，此仇不報難以解怨。我同錦覓都知曉，冤冤相報無限期，故以從未想過將仇怨綿延。而荼姚後麵又聯合你殺了潤玉的生母，我沒資格替潤玉決定是否原諒。但是你我之間，”我雙目明朗的看向穗禾，“你氣我用計關了你的姑母，我受了你一掌；你恨錦覓與旭鳳兩情相悅，便與荼姚設計為難我和錦覓渡劫。這一來一往，我們之間堪堪扯平。但是你可有想過，若非你一意偏信荼姚，又非強求姻緣，怎會落到如此下場？你的高傲，怎會變成你仇恨的燃料呢？”

    “誠如你所言，我連你的一點都受不住而選擇自盡。但我不會允許我引以為傲的一切，變成醜陋的仇恨遮蓋我的雙眸。穗禾，你很好，不過錯了就是錯了。收手吧。”我歎息的看向她。穗禾此刻眼淚下落，雙手顫抖。

    我轉身離開前說道：“你我恩怨今日了結，你和荼姚所傷的其他人，我無法替他們原諒。但希望穗禾仙子於此地靜心回想，以往種種，是否值得。”

    我沒再管穗禾，一步一步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待到見到潤玉仙等候的身影，我笑著上前：“大白龍，我回來啦。”

    他見我無礙，舒了口氣：“怎的如此久？再不出來我便要進去找人了。這地牢陰森，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聽後馬上變了個臉色，雙眼蓄滿淚花：“我哪都不舒服，真的覺得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潤玉好笑的看著我，似乎折服於我的演技，牽住我的手往璿璣宮走。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說著爹爹準備的鐵腕手段。

    水神爹爹這一遭下來，短期不打算再送我去曆劫。同時，水神爹爹也並不急於送我成婚，然而天帝的兩個寶貝兒子一前一後定時拜訪，日日在天帝耳邊提及成婚之事，天帝不堪其擾。於是天帝和水神爹爹商量著可否先讓錦覓出嫁，他心打著如意算盤，解決一個算一個。可惜爹爹強調，我是姐姐，他這的規矩是先嫁姐姐再嫁妹妹。如此一番交談下來，天帝算是明白了爹爹的心思。這種嫁娶順序的習俗，凡間都沒有幾家遵循了，更別提仙家。況且這習俗出的莫名其妙，簡直就是為了先嫁我準備的。

    故以在天帝明暗的施壓下，我的升上仙儀式定在了後日。

    我在璿璣宮摸著魘獸的頭，絮叨著：“等後日我升完上仙，要去見一下鎏英。她的婚禮沒趕上，實在可惜。”

    潤玉放下手中的書，沉思道：“也好，我同你一起。聽說鎏英有了身孕，你可想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