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蒙縣走私桉件的調查報告及相關人員的處理請示》。

    朱靖垣在處理新天府事務的時候，收到了潘世恩發來的一封長電報。

    首先介紹了以洛希爾為核心的走私團夥的情況。

    朱靖垣看到洛希爾家族，就是一陣無語，這幫人真的什都幹。

    然後說明了走私活動的流程和方法。

    看到“穀道藏絲”的操作，就又是一陣惡心和驚歎。

    再然後是相關走私行為的過程和調查取證過程。

    安姨之前果然是使用潛水艇帶貨的，林則徐鋪設了防雷反潛網之後才改用穀道藏絲了。

    傲雪沒有調查清楚走私帶貨的方法，但是確認了關鍵人員和首惡身份。

    聯絡潘世恩配合動手抓捕，整個行為算的上是果斷。

    直接拿槍槍斃從犯逼問帶貨的方法，當然是做的非常的過分和粗暴的。

    但目標天竺罪犯，關鍵是成功問出了方法，做到現場人贓並獲，可以算是功勞了。

    最後是對相關人員的處置和獎賞建議。

    洛希爾和安姨作為首惡，主動或者協同走私了至少四百件以上的貨品。

    擬定處置方案是公開槍決，沒收所有非法所得以及所持的所有資產。

    洛希爾屬於洛希爾家族，洛希爾的另一個翻譯是羅斯柴爾德，可以算是個頗為有影響力的泰西商業家族了。

    但大明人不在乎這個，甚至因為對方屬於竹忽人，在大明這邊還要罪加一等，不該槍斃的也會直接槍斃的。

    因為兩人都不是大明人，真正的老家都在泰西各國。

    沒辦法槍斃本人的同時強行罰款，讓洛希爾家族出贖金再不放人又會影響信譽。

    所以隻能用對方當時攜帶的資產來抵罰款了。

    按照相關人員的評估，洛希爾的販奴船和船上數千名天竺奴隸的價值，其實已經超過大食國在所有走私活動中的損失了。

    不過販奴船和船上的奴隸，並不是洛希爾個人的資產。

    洛希爾本人隻是一個十六歲少年，剛剛開始出來經營商業，不可能擁有那多資產。

    大部分都是洛希爾家族的投資，少部分其他同族群商人的投資。

    完全屬於洛希爾本人的，就是從大食國走私的貨物。

    如果單純的算洛希爾能夠獲得的毛利潤，那販奴肯定是超過走私一個數量級的。

    一船六千多個奴隸，總價值上百萬銀鈔，每個奴隸脫手後，至少能賺十銀鈔，每一趟下來都有六七萬的純利潤。

    兩百條連褲襪走到泰西，就算是全程不出任何意外，也就能賺四五千銀鈔。

    隻不過目前洛希爾個人資本太少，販奴的利潤大部分都要分給投資者。

    他自己能夠分到的利潤並不比走私多多少。

    而且大食國的連褲襪走私其實剛剛開始，還沒有形成規模和產業。

    馬上就被去年一波緝查給打懵了，今年剛剛要恢複，又被大食國發現，直接連根拔出了。

    如果這個產業持續下去，如果真的有人持續供貨，洛希爾的青樓也能開起來。

    那以後每次販奴，捎帶幾百甚至上千件貨，再自己去泰西銷售。

    那利潤可能就超過販奴了，而且完全屬於他自己。

    所以，按照潘世恩的說法，大食國在走私活動中的損失，價值遠遠小於他的船和奴隸。

    如果是現代社會，當然是不可能直接沒收這些船和貨，但是在大明就屬於常規操作。

    大明對泰西哪些國家都屬於“不可抗力”，更不用說這些普通商人家族了。

    甚至泰西各國還得擔心，大明以此為借口找他們麻煩。

    至於安姨，隻能用她的新羅馬茶行來抵罰款了。

    安姨的屬下，洛希爾的家族仆人，作為從犯，同樣協同走私了數百件商品。

    潘世恩的建議是一同槍斃。

    洛希爾從天竺人中選出來的那些少年，以及幫他帶貨的那些普通天竺人，每個實際隻參與了兩次行動，每個人具體隻攜帶過兩件貨，還是被洛希爾脅迫的，但是也確實是從犯。

    潘世恩的建議是終身管製勞教。

    呂弗雷和顧瑞不知道洛希爾是竹忽人，也不知道洛希爾在走私，並未參與走私活動。

    潘世恩的建議是處以一般力度的罰款。

    最後是關於參與人員的獎賞的請示。

    其他參與人員基本都隻是參與，所有人都直接分個三等功，隻有傲雪特殊一點。

    按照潘世恩的說法，“傲雪女士小心隱忍，與走私犯虛與委蛇，隨其深入虎穴。

    “確認了走私核心人物的身份和位置，機智果斷的處置了突發情況。

    “確認了最為關鍵的走私方法，在這次大規模走私桉的調查和偵破過程中居功至偉。

    “建議直接賜予大食國公民身份，同時獎賞十到二十金鈔。

    “聘為大食國錦衣衛便衣成員，享受隊長待遇，繼續暗中緝查警備走私活動。”

    朱靖垣看完之後比較滿意，回複潘世恩可以這處理，傲雪的將近可以給二十金鈔。

    二十金鈔就是一千銀鈔，相當於後世十萬元，這種功勞獎賞十萬元不算多。

    但這本身就是自己給她安排的任務，所以給這多獎金也不算少了。

    朱靖垣知道傲雪喜歡錢，不然也不會倒賣福利商品，關鍵倒賣之後還馬上就花掉了。

    朱靖垣對手下本來就大方，現在就在自己覺得合適的範圍內，把數額盡可能往上抬。

    朱靖垣另外寫了份電報給傲雪本人，指示她可以去泰西地區了，可以從倫敦或巴黎開始。

    去泰西賣“簡包”、“原廠”、“無標”、“瑕疵”品，實際上就是官方走私。

    直接賣給最終用戶，想辦法弄死原有的走私分銷商。

    消息發出去之後，第二天就收到了回應，傲雪專門申請回複的消息。

    明確表示不想要任何賞賜和官職，隻希望在去泰西工作之前能夠再拜見大王一次。

    朱靖垣下意識的就想要拒絕，從蒙縣去泰西走西海運河去巴黎，總共不到一萬公。

    要是先來新天府拜見自己，然後再去巴黎，那路程可就翻倍了。

    不過朱靖垣也很快就想到了春香跟自己說過的話。

    她們這些婢女現在根本沒有獨立意識，她們的安全感來源於自己的信任。

    在她們看來，自己是否信任她們的直接表現，就是親密的程度。

    傲雪現在想要的東西，其實是自主的拜見自己的資格。

    朱靖垣輕輕歎了口，最終回複她可以過來。

    於是在安康三年四月底，傲雪一路漂洋過海來到了新天府。

    在新天府慈慶宮的書房麵，傲雪再次見到了朱靖垣。

    然後一見麵就直接趴在朱靖垣腳底下的地毯上哭。

    朱靖垣被她這個反應整的明顯一愣：

    “哭……哭也算時間！我現在忙得很，沒時間看你哭鬧！”

    傲雪的哭聲瞬間停住，馬上抬起頭來，非常激動的嗚咽著說：

    “傲雪終於又見到您了，太激動了，忍不住就哭出來了。”

    朱靖垣不置可否，不過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然後呢，你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有事兒趕緊說事兒吧。

    “而且趴地上幹嘛？你不知道我不喜歡看人跪著？”

    傲雪繼續趴在地上，聲調有些顫抖的說：

    “傲雪知道您不喜歡我們跪著，但是傲雪這不是下跪，傲雪是……是想變成……”

    朱靖垣再次愣神了：

    “你到底怎了？”

    傲雪繼續趴在地上帶著哭腔說：

    “傲雪這樣的人，根本不敢想成為您的侍妾，也沒有資格成為您的婢女。

    “傲雪想了幾個月，覺得自己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跟在您身邊……”

    朱靖垣愕然低頭，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這個女人。

    身上還穿著類似後世職業裝的衣服，精致修身的襯衣外套筒裙絲襪高跟鞋。

    而且本人還有個頗為出眾臉蛋，以及幾分強勢女人的形象和氣質。

    現在趴在地上，發自肺腑的說想當自己的……。

    因為身份問題，沒資格當女人，甚至沒資格當女奴。

    所以…………

    這種感覺就很詭異了。

    朱靖垣作為一個男人，當然不是沒想過，但是到目前為止還真的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