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幾天，為防止秦錦泄露消息給輝無右，她被要求待在家不可外出，時間持續到事情解決。

    路口也有特別行動小隊看守，隻要輝無右出現就會立即上報。

    商業監管部門在上級要求下，對微照集團旗下所有經營項目進行了調查。

    調查項目很細，曾經動用各種手段已經解決的事情，都被重新翻了出來。

    在這種強度的調查下，任何企業都不可能沒有問題。

    大量與微照集團有關的店鋪、企業停業整頓，有些小店鋪甚至直接關門。

    微照集團負責人，輝無右的父親輝易，出麵召開記者招待會，申明會配合監管部門的所有檢查，但也同時表示會與誹謗者抗爭到底。

    微照集團確實龐大，所有調查結果都隻給它帶來了一點皮外傷，沒法真正地撼動它。

    而且他們所有事情處理的極為幹淨，全部屬於普通事件，無法轉向超凡事件。

    超凡方麵的調查也陷入了僵局。

    第三，第四，第五三個組報告稱超凡事件發生率在上升，但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其與微照集團有關。

    不過有柳宵的經曆在，神殿並沒有就此罷休，整個錦羅市督查組全部接到指令，密切關注微照集團相關人員的所有活動。

    輝無右推行的新商業模式陷入了僵局，沒有進展。

    秦錦陷入悲傷中，自暴自棄，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誰也不見。

    柳宵除了白天跟隨督查組外出任務外，還需要每天晚上關注秦錦的精神狀態。

    神殿同意了他保護秦錦的請求，並允許他每天早一小時回家，確保秦錦的安全。

    轉眼，又過去一個多星期。

    8月15日，中秋。

    這的中秋也是個重大節日，需拜神，敬月星。

    神話傳說中，創世神是唯一的真神，可以稱為神明，聖子是創世神的化身，也可以稱為神明。

    除此之外，世上再無其他神。

    所以掌管天地運行的便是星辰。

    七夕節是星辰的節日，中秋也是。

    神殿外的活動如期舉行，沒有受到影響。

    入夜。

    柳宵搬出畫架放在了店鋪門口，貼好畫紙，擺好顏料。

    過去多日，秦錦終於肯走出房門。

    她脫了鞋子，雙手抱著膝蓋坐在柳宵身旁的椅子上，不發一言。

    十天過去，她更加消瘦了。

    衣裳寬鬆，顴骨凸顯，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小錦，你猜這個顏色叫什？”

    柳宵指著自己剛調好，準備畫月亮的顏色問道。

    秦錦緩緩移動目光，先看了一眼柳宵，然後才看向調色板。

    顏色很淡，有點青又似乎有點綠，但是都很淡，絕對不是白色。

    秦錦想了想，道：“灰……淡青……”

    她低下了頭。

    “月白。”柳宵道。

    秦錦反應了一下，然後才愣了一下，抬頭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一點疑惑，還有一點不可置信：“月……白？”

    見她有興趣，柳宵心中鬆了口氣，道：“是的，你看一下天上的滿月，是不是這個顏色？”

    秦錦抬頭看，又低頭看看調色板，然後肯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是。”

    “……”

    柳宵摸了摸鼻子：“那我就用這個顏色畫一下月亮。”

    說話間，在畫紙上鋪了一層玄青色的底，然後畫筆勾勒，黑色天空下的雲層，遠處的枝丫。

    近處也是簡單的畫麵，一片低矮的房屋，窗戶中散發著溫馨的燈光。

    最後柳宵終於用上了那個叫“月白”的灰青色，在天空中仔細畫了一輪明月。

    秦錦等了許久，看到月亮出現的那一刻，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

    “這是……怎回事，明明不是白色？”

    “所以它才叫月白啊。”

    柳宵一邊調整畫麵細節一邊說道：“你以為它肮髒不堪，其實它有世界上所有人都向往的純潔。”

    “原來，你是來說教我的，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看著秦錦放下腳穿鞋子，柳宵語氣黯然：“陪我吃個月餅再走吧，中秋節除了你，也沒有人會在意我了。”

    秦錦身形僵硬，想走，但是聽了柳宵的話又不忍心，明明知道柳宵是故意的，最後還是坐了回來，不過話語中盡是委屈：

    “沒有人喜歡我，就連我媽都嫌棄我。

    “我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說什做什，但每次隻要別人目光一看我，我就什都不敢做，連話也不敢說。我知道我很沒用，什都幹不好，長得不好看所以配不上這……這厲害的你，我已經不奢求了，我隻想做成一件事，哪怕我媽都不知道……我隻是想讓我媽再少受點苦……”

    秦阿姨端了一盤月餅，輕輕遞到秦錦麵前。

    秦錦嚇得閉上了嘴。

    這十天以來，秦阿姨從一開始的生氣，憤怒，轉變為疑惑，然後變為害怕，最後才變成心疼。

    她不知道秦錦遇到了什事，但終日以淚洗麵不吃不喝的女兒還是嚇到了她。

    此刻她沒有多問，等秦錦拿了一塊月餅後，又默默地回去了店。

    柳宵道：“我覺得這世上沒有誰配不上誰。有個督查組的前輩，他是負責審問犯人的，他判斷犯人是否需要被判處重刑，需要看他的心如何。屢次不改者，必須嚴懲，即使犯的都是小錯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錯他的意思。但是他‘但是論心不論跡’的看法，我還是比較讚同的。人啊，應該看心。”

    “論心不論跡……論心我也是一個不檢點，不值得同情的人。”

    秦錦將臉埋在兩個膝蓋之間：“我氣你，埋怨你，我覺得我一定要過得比你好，還要找一個比你好千萬倍的人，讓你嫉妒，讓你吃醋……

    “可是……可是那天晚上一見到你，我就後悔了……”

    說著，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