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淵明神色震動。
顧慎的這句話,給他推開了一扇門。
呂淵明雙目怔怔出神,嘴中喃喃自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顧慎說道:“先前你在城外搭建難民棚救下數千難民性命沒有做錯,但錯在你行不配位,你一個沒有官身的秀才做了這大的善舉,將朝堂袞袞諸公置於何地?名正則行順,名不正的後果,就是你現在的處境。”
呂淵明皺眉思索,顧慎這種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他本就不愚笨,隻是沒有想過這一點,沒有想過人心竟然險惡如此。
隔壁丙五號牢房的前戶部尚書夏元路聽到顧慎這番論調,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要反駁,隻是話到嘴邊,想到昔日朝上同僚們的行徑,這駁斥的話又沒有說出來,隻好扭過頭去,心情鬱悶。
呂淵明看向顧慎,用一種詢問的語氣,道:“我要投身官場嗎?”
顧慎看著麵前那雙失神的眼睛,知道呂淵明不是問他,而是自我叩問。
顧慎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要遵從本心。”
呂淵明沒有說話,他低下頭,陷入沉默。
顧慎抿了抿嘴,道:“我曾聽遊方道人說過一句別國大賢教導弟子的話,今天說與你聽,你且聽一聽罷。”
呂淵明抬頭,看向顧慎。
顧慎想了想,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顧慎說完,看著怔然當場的呂淵明,便轉身離開了。
顧慎不知道,他將橫渠四句說出後,對呂淵明以及隔壁的夏元路,產生了多大的衝擊,宛如驚雷在耳畔炸響,靈魂都受到了震撼。
良久,夏元路從茅草地上跳起來,麵色猙獰的要把腦袋從精鐵欄杆縫隙中擠出去,想要叫住顧慎,“小兄弟,小兄弟。”
隻是詔獄中這種呼喊的聲音太多,夏元路的聲音傳不出太遠,顧慎自然也沒有回來。
呂淵明沒有像夏元路那般失態,他盤腿坐在牢房的茅草上麵,腦海,不斷回響著顧慎剛才說的那四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眼中神色漸漸堅定。
隔壁的夏元路也慢慢安靜下來,琢磨了一會兒顧慎口中說的話,越發覺得這個小獄卒不簡單,倒像是隱於市的奇人。
夏元路原本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這詔獄,他了解宣和帝,自己那般觸怒,心下必然要將自己殺雞儆猴。
但現在宣和帝駕崩,他就不用死了。
而且或許不僅不用死,還會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想到這,夏元路看向隔壁丙六號牢房的呂淵明,開口喊道:“秀才。”
......
......
宣和帝駕崩了,對顧慎沒有什影響,他還是如往常一樣,美滋滋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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