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菲和方雪晴，是等到那場淨雨停歇之後，才結伴朝著出口走去的。

    路上邱雨菲猶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說出的話都帶著幾分飄忽：

    “所以，杜卓他，說的全都是實話……”

    這個本，居然還真是一個環保主題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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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雨菲不懂，但她大開眼界，又回想了一下解鎖支線任務的過程，更感神奇——

    不，不如說是從她們走出那扇紅門開始，一切就變得特別神奇。

    紅門是方雪晴召喚出的，用的是一串很童話風的鑰匙。當時天降濁雨，安全屋又無法使用，再加上四周重重鬼影已經浮現，為了自保，方雪晴隻能拿出了自己的謎語道具。而當她們循著一陣古怪的敲門聲，從門後的神秘房間走出，整個世界，都已經安靜了。

    雨停了。安全屋也已經空了。許冥叮囑她看好的鏡子不見，石頭堆上卻放著許冥用過的那把傘，下方是兩塊絹布。

    絹布上各自寫著她和方雪晴的玩家編號，她倆就一人一塊拿了打開。起初看時，麵卻是空蕩蕩的，隻在布的底端，寫著一串相同的手寫數字，看上去像是編號，邱雨菲不知道那是什意思。

    直到她倆在神龕中找到另一塊絹布，那些空蕩蕩的部分，才逐漸有字跡浮現，她倆這才知道這布上指向的是一個支線任務——那既然已經解鎖了，自然沒有不做的道理。

    奇怪的是，整個任務過程中，那兩串相同的數字編號，卻始終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哪怕到了她們即將離開副本的現在。

    邱雨菲遊戲玩得稀糊塗，好奇心卻是有點重。她總覺得方雪晴應該是知道那編號是什意思的——因為在剛看到編號的時候，她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這會兒眼看快要離開了，邱雨菲終於耐不住，再次問起這事。

    方雪晴也不知在想些什，一路上都皺著眉頭，對任何話都反應平平。這會兒聽到邱雨菲的問話，也隻興趣缺缺地看她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你問這數字的含義？……急什。”

    說話間，她們已經來到了村子的出口。茫茫白霧中，可以看到牌坊的不遠處，就是一個藍色的光圈。

    “等你離開這，你自然就知道了。”方雪晴說著，不知為何歎了口氣，率先朝著那光圈走了過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光圈中。

    邱雨菲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離開，抬腳正要跟上，忽聽身後傳來隱隱的腳步聲響。她頭皮一炸，慌忙回過頭去，盯著空無一人的村子看了片刻，臉色倏然一變，鐵青著臉，快步朝著光圈跑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才隱隱好像看到了幾個綠色腦袋的人影，手拉手站成一排，還在對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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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雨菲三步並兩步地踩到光圈內，直到身體被湧動的藍光籠罩，方真正鬆了口氣——熟悉的暈眩感來襲，她閉上眼，放心地讓自己的意識向下沉去。

    有過一次遊戲經驗的她，清楚地知道，當自己再睜開眼睛，將是再熟悉不過的平凡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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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當一眼看見那陌生的天花板時，邱雨菲整個人是懵逼的。

    她茫然眨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怪叫一聲後反身坐起，正對上方雪晴一言難盡的目光。

    “能不能小點聲。沒被鬼嚇到，先被你嚇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等等。”邱雨菲環顧一圈四周，眼中驚詫更盛，“什情況？這到底是哪兒？”

    目之所及，全然陌生。這房間看上去像是個待客廳，裝修是偏歐式的風格，牆上櫃上都裝點著些許照片；她與方雪晴各自占著一條長沙發，中間是個茶幾，茶幾上有個果盤，盤子放的卻是香燭；還有兩杯水，看上去倒正常，就是摸著冰到刺骨。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碰這杯水。”方雪晴幽幽道，“水和果盤都是在你沒醒時，一個雙馬尾的女鬼拿進來的。說來者是客，讓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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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雪晴拿手比劃了一下：“前麵一個馬尾，後麵一個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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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到底是哪兒？”頓了片刻，邱雨菲忍不住搓起了胳膊，“這該不會和那串數字有關係吧？”

    “不然呢？”方雪晴抿唇，“你以為那串數字是什？是副本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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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東西？

    “副本編號。”方雪晴再次重複，“隻要拿到這串編號，就可以在退出當前副本後，直接進入對應副本……這種東西，明明隻會出現在副本門票上。”

    所謂門票，即是可將人引到指定副本的道具。方雪晴也是之前偶爾刷到過一張，才能看出那串編號是什東西。

    但是已經晚了——看到編號，就意味著“指引”機製將自動生效。逃都逃不掉。

    邱雨菲聽得雲霧，有些難以置信：“可是……那兩張絹布，應該是許冥留給我們的呀。”

    畢竟那傘就是許冥的。

    “那就要問問這位傳說中的菜雞玩家了。”方雪晴坐在原地沒動，“在你醒來之前，我姑且將這房間看了下。兩邊的門都沒法打開，也沒找到什關鍵信息。倒是牆上的照片，你有興趣可以看看。”

    ……照片？

    邱雨菲不解轉頭，略一躊躇，小心翼翼朝著牆邊靠了過去。

    牆上掛著的，大多是些黑白照片。即使有彩色的，顏色也是相當黯淡。邱雨菲挑了一張看過去，在看清麵的人物時，不由自主地低叫一聲。

    隻見那照片，正站著兩人。左邊一人西裝革履，麵容嚴肅，然而腰部以下血漬斑駁，兩條褲腿空空蕩蕩，臉色亦是青白得駭人，看上去就不像個活人；而另一人……正是許冥。

    兩人臉朝鏡頭，麵帶營業假笑，各自伸出一隻手相握，背景是扇很氣派的鐵門，鐵門上還掛著一條巨大的橫幅，上書一行大字——【熱烈歡迎克係專家蒞臨我廠參觀指導】。

    ……什專家？

    邱雨菲都看傻了，默了片刻，又去看旁邊照片，這次的卻像是一張店鋪剪彩照——畫麵中間橫著一條長帶，上麵還裝飾著花球；許冥與其他人並肩站在長帶後麵，手還各自拿著把剪刀。

    ……雖然那長帶怎看怎有點像小腸；除了許冥的“其他人”，則是清一色的骷髏。

    門後也是一棟建築，店名門麵上寫得相當楚楚，甚至還有廣告詞：

    【骷髏健身房，你家的減脂專家】

    “……”邱雨菲，再次沉默。

    第三張倒是沒許冥了，看上去就是一張純粹的學生合照。下麵還有手寫留言，看著很暖心：

    “首先，希望你們能冷靜一下。”許冥當即道，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中的人頭菇，“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你們來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