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城市夜鍾部門第九鍾分管部

    姓名：白芸

    科室：精神科

    工號：330

    夏澈在大腦當中默默思考了兩秒鍾，精神科和神經科有什區別？

    “啄木鳥吧。”他麵無表情的回答到。

    與此同時，粉紅玩偶向著他走了過來，然後到夏澈的腳邊，捧著他的腳踝，將臉貼了上去，在上麵輕輕的摩擦著。

    玩偶閉著眼睛，似乎非常享受靠著夏澈的感覺。

    夏澈的腳踝癢癢的。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這個家夥雖然別人看不到她，不過卻是實打實存在著，他能完全感受到來自於玩偶身上的冰冷。

    還有那種硬邦邦的感覺。

    “啄木鳥？”白芸愣了一下。

    嗯，有意思。

    她笑了笑，然後從旁邊拿起筆在紙上記錄著。

    “那我是那種啄木鳥呢？”

    白芸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一堆啄木鳥的圖片，把手機遞給夏澈。

    夏澈翻了翻，從麵找出一張黑白條紋的遞還給白芸。

    白芸看到照片，不由得被逗笑起來，“還挺可愛的。”

    她在紙上寫下【病人有著嚴重的認知失調，在他的眼中，人類是以動物的形象存在的】

    這件事情，在夏澈被送到她這之前，白醫生就已經從張影那了解到了。

    隻不過張鍾要求她對夏澈做一個徹底的精準的評估，好決定夏澈以後的去向問題，所以白醫生才會在自己的辦公室麵對夏澈開展診斷。

    這件事情屬於夜鍾的最高機密，所以白芸的態度非常的謹慎小心。

    就在這時，那個粉紅色的人偶拽著夏澈的褲腿一路往上，然後坐在了他的懷。

    夏澈眯縫起眼睛，眼中泛起一抹殺意。

    如果不是因為啄木鳥在這，他還真的很想掏出真理之槍來喂這個家夥一發子彈。

    粉紅人偶躺在夏澈的懷，終於安分了下來，異常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寫完之後，白芸又拿起手機，從麵找到一張自己的照片遞給夏澈，問到，“那這張呢？你能描述一下照片當中看到的內容嗎？”

    夏澈把手機接過來，隻看了一眼，兩隻眼睛開始綻放光芒。

    在手機相冊當中，是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年輕女孩子，她站在海邊，光著腳丫，一隻手提著一雙細帶高跟鞋，另外一隻手抬起來擋住天上的陽光。

    在背景當中，是一片廣袤的大海，夕陽的餘暉落在海麵上，閃爍著粼粼波紋。

    女孩子有著一張清純的麵容，笑起來特別甜。

    “正常的女孩子，”夏澈思考著，可由於詞匯特別貴乏，最後也隻能再補充一句，“長得好看的年輕女孩。”

    “謝謝。”

    啄木鳥醫生笑吟吟地接過手機。

    她拿著筆在紙上寫著：

    【患者對相冊當中的形象認知非常準確，可以說出照片當中的內容，並且運用好看等詞匯，說明患者的認知失調主要存在於對活人的認知上麵。】

    寫完之後，白芸又將手機的攝像頭打開，然後反轉過來，將攝像頭對準自己，把成像屏幕展示給夏澈。

    “這樣子呢？你看到手機麵的我是什樣子的？”白芸笑著問到。

    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夏澈的聲音，白芸還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她歪過頭想看看夏澈的情況，誰知道這個家夥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手機一臉震驚的模樣。

    “我……”

    夏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機當中的白芸，疑惑地問到，“怎會這樣呢？”

    是啊，怎會這樣呢？

    我明明看見對方是顆啄木鳥腦袋，但是在手機攝像頭麵，她卻變成了一個有著精致麵容的女生，跟之前照片當中的那個清純女孩形象完美的疊加到了一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到底是用什來作為判斷呢？

    夏澈有些沮喪的想，假如他交往了一個長相奇怪的女朋友，比如說以後啄木鳥醫生跟他結婚了，晚上一起做羞羞的事情的時候，難道還要拿著手機對準臉嗎？

    “你這種情況，可能是在夢境禁區當中的時間太久了，”白芸安慰著他說，“其實都是正常的，畢竟人類在極端的環境當中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大腦會自動扭曲一些事物的認知，從而使得自己的精神不會崩潰。”

    “你重新回歸正常的人類社會之後，肯定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慢慢來，別著急。”

    夏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心麵想的是，要不要回去給自己一槍，讓真理之槍來進行修正？

    “那你之後有什打算呢？”啄木鳥醫生繼續問到。

    “嗯……”

    這個問題，其實夏澈早就已經想了千百遍了。

    “當然是好好找一份工作，然後談一場美妙的戀愛，找個漂亮的女朋友，結婚生子，”夏澈說著這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白芸都有些被他感染了。

    可當夏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突然感到小腹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發現粉紅人偶抬起頭來，氣鼓鼓地瞪著他，似乎有些不太滿意他剛才說的要找漂亮的女朋友結婚生子這種話。

    夏澈冷笑兩聲。

    放肆！

    太放肆了！

    一會兒看我去衛生間不狠狠地給你兩發子彈！

    似乎是感應到夏澈的情緒，懷中的粉紅人偶趕緊低下了頭，然後乖巧地鴨子坐，緩緩地舉起手來，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

    “哇哦，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白醫生在紙上記錄著：【患者擁有對生活的極大的熱情，而且對於未來是有規劃的，危險等級降低……】

    按照她的判斷，如果夏澈是這個打算的話，哪怕不加入夜鍾，至少能順利回歸社會做一個良好的市民。

    “然後，我再找機會開槍打死張影，再重新複活她，讓她把我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

    “欸？！”

    正在埋頭瘋狂記錄的白芸突然一愣，笑容僵在臉上。

    “為什呀？”她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夏澈。

    “因為，”夏澈停頓了一下，嘴角咧開一抹得意的笑容，“死亡在召喚著我呀。如果能迎來真正的死亡，那該是多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與此同時，坐在夏澈懷中的粉紅人偶嘴角也向外咧開，由於沒有豐富的肌肉纖維，所以顯得有些僵硬，在辦公室當中昏暗的燈光下，這份笑容顯得有些過分的詭異了。

    白芸整個人被震撼到。

    她看著夏澈瘋狂的眼神，就好像他看到了燦爛的明天一樣。

    ……

    ……

    結束了心理詢之後，夏澈火急火燎地去往衛生間。

    他把趴在自己身上，緊緊拽著他衣服的粉紅小人偶給扯下來，然後扔到地上。

    粉紅小人偶啪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然後用兩隻胳膊支撐起上本身，有些幽怨地回過頭來。

    剛轉過頭，一把槍直接對準了她的腦門兒。

    粉紅小人偶的嘴角向下一撇，眼神當中又是驚恐又是沮喪。

    “你究竟是個什玩意兒？”夏澈用冰冷的聲音問到。

    說起來也很奇怪，離開雲北市之後，這個小家夥就莫名其妙出現了，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夏澈認為這個小人偶就是雲北市當中的夢能者的夢境形態，隻不過尺寸小了非常多，而且摸起來硬邦邦的，一點兒手感都沒有。

    聽到夏澈的發問，粉紅小人鴨子坐在地上，眼神也陷入了一陣迷茫之中。

    她歪著個腦袋想了很久，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看夏澈。

    似乎她也鬧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玩意兒。

    “少跟我在這裝失憶什的。”

    夏澈獰笑一聲，將真理之槍對準了她的胸口。

    小人兒一臉驚恐，雙手握著那個冰冷的槍口，連連搖頭。

    夏澈凝神看了一會兒，終於體會到一個事實——

    這個家夥是個啞巴。

    他決定先崩一槍，看看會不會說話。

    “命中目標之後，讓對方能夠使用人類的語言。”

    真理之槍直接了當的回答到：“超出能力範圍。”

    夏澈：“……”

    像這種東西，留在世界上肯定是個隱患，夏澈也沒有什想法，繼續抬起槍來，準備直接一槍崩了她。

    小人偶估計是感受到來自於夏澈臉上的情緒波動，連連搖頭，將雙手舉得老高。

    夏澈手的槍對準了她，卻遲遲沒有扣動扳機。

    過了一會兒。

    衛生間當中夏澈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

    “算了……”

    反正這是夜鍾的分部，假如這個家夥真的會對人類造成什影響的話，那在第一時間就會被夜鍾的成員給解決掉。

    夏澈將真理之槍收了起來。

    小人偶一見危險煙消雲散，立刻喜笑顏開，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說真的，這個小家夥也太弱了，跟夏澈在雲北市當中見到的那個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甚至，在夏澈的潛意識麵，他直觀的認為麵前的這個粉紅小人跟雲北市麵的夢能者夢境形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東西。

    但具體是什他也說不上來。

    硬要說些什的話，夏澈更傾向於——

    這個家夥是個獨立的真實存在的個體，隻不過除了夏澈之外，好像沒有人能看見她。

    正是這時，從廁所隔間麵傳來衝水的聲音，緊跟著一個打了很多喱水，將頭發弄得像個雞窩一樣，穿著牛仔褲和T恤的年輕人從麵走了出來。

    剛看見夏澈，對方就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那個粉紅小人兒開心地向夏澈跑了過來。

    “站住，別再跟著我了。”

    夏澈把槍掏了出來，對準了小人。

    從三點一線來看，夏澈的槍和男生的褲子以及粉紅人偶形成了一條直線。

    嚇得麵前這個兄弟趕緊舉起雙手，生怕夏澈產生了什錯誤的預判。

    “兄弟，別激動，我理解你的。”男生趕緊好言相勸，“我們這壓力大，但是沒有必要，真的……萬一弄得個雞飛蛋打，你也過意不去對不對？”

    你理解個啥？

    夏澈用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瞥了麵前的男生一眼，然後後退，打開廁所門走了出去。

    臨到衛生間的門關上之前，夏澈看到那個粉紅小人兒雙手垂落下來，嘴角向下，用著一雙哀怨而又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仿佛是一個被父親遺棄的女兒。

    嗯……

    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夏澈就被張影叫到了一個小會議室麵。

    這是從雲北市回歸人類社會之後，最後一個環節。

    張影找夏澈談話，一方麵是已經從白芸那拿到了關於他的精神評估報告，另外一方麵是她還想再爭取一下看能不能說服夏澈加入夜鍾。

    整個談話過程當中，夏澈不時地看看地麵和衛生間的方向，似乎在尋找些什。

    不過夏澈並沒有加入夜鍾的打算，這一點讓張影還是有些小遺憾。

    夏澈加上真理之槍，即使他不出勤，也等於給整個夜鍾，甚至人類世界多了一重保障，隻要你不是挫骨揚灰，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消失，那夏澈就可以把你複活回來。

    雲北市當中的人類之所以沒能複活，主要也是因為夢境化之後他們實際上已經不複存在了。

    而派去的那支小隊，由於屍體被老鼠和一些食腐性生物給啃食殆盡，夏澈也沒法進行複活。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也是一切的前提是——

    得征求夏澈的意願。

    畢竟他才是真理之槍的主人，他也沒有必要為任何人負責，所以雖然徐鳴對於隊友喪生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可張影也依然告戒徐鳴不要對夏澈做出任何的要求，那是道德綁架。

    不過說真的，夏澈還挺想念在雲北市他住處街對麵的那個年輕漂亮的老板娘的，其他人倒是無所謂，但是沒能複活老板娘，著實有些遺憾了。

    真理之槍沒有辦法憑空創造出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的東西，而被夢境化的人類，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加入夜鍾嗎？”張影說，“以你現在的能力，還有真理之槍的認同，我們都希望你能加入夜鍾。”

    “還是不要吧。”夏澈笑了笑，“好不容易自由，我想享受生活。”

    張影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確認這是真心話。

    對於夏澈來說，雖然求死仍然是一股不可抗力，可掙脫了迷霧的束縛之後，說不定反而會有更多的對新生活的向往。

    這樣也好，隻要他對新的世界有念想，有欲望，那對於張影來說就有機會。

    “行吧。”

    張影無奈地搖苦笑。

    然後從身邊的公文箱麵將一個脹鼓鼓的檔桉袋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推到夏澈的麵前。

    “這是你的證件和相關的材料，我們都已經幫你辦理好了，包括一張新身份證，一張童城銀行卡，還有相應的學位證書、戶口本……我們都按照夢境化之前的內容進行比對核實，重新辦理，你現在不管去到哪都是一個合法的自然人。”

    “哦，謝謝。”

    夏澈將這個檔桉袋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下。

    其實麵最重要的就是新身份證，還有戶口本，其他的都沒啥。

    身份證上麵的號碼是一致的，不過戶口已經不再是雲北市，被張影更改成為了童城市桔山路77號。

    “雲北市現在正在重建當中，”張影似乎覺察到夏澈在想些什，解釋到，“包括你之前所居住的樓房，其實都已經比較破舊了，而且由於夢境化之後，一些原有的建築結構出現了問題，相關人員正在排查當中。

    所以先把你的戶口轉回到童城市來，這樣方便你以後的生活和工作。”

    夢能者對整個世界產生的影響絕對是空前巨大的，尤其是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區被夢境化之後，全世界的人口急劇減少，到現在為止不到5億人。

    絕大多數的人都居住在一些有著固定保障的安全城市當中，比如說童城市。

    至於那些被解放出來的禁區，就要重新進入重建狀態，直到它們能重新適宜人類居住為止。

    夏澈點點頭，表示理解，再回到那座空空蕩蕩的沒有人交流的死寂之城，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

    “銀行卡是通過夜鍾途徑辦理的，不管你去到任何一家銀行都能享受頂級vip的待遇，”張影接著說，“為了方便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能更好的適應新的生活，我們在卡預留了10萬塊錢，足夠你生活一年半載的了。”

    “如果你需要找房子或者幫忙找工作什的，也可以聯係我們。”張影對夏澈擠了擠眼睛，笑著說到，“你懂的，我之前也說過了夜鍾成員都有一些特權。隻要我們開口……”

    “不用了。”夏澈搖搖頭，“我可以的。”

    “好吧。”張影笑了笑，覺得這個家夥是真的很有意思。

    “然後，這有一台最新的智能手機。”

    張影把一部銀色的手機推到夏澈的麵前，“我已經在電話簿當中存了我的電話，如果有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

    夏澈愣了一下，然後將手機接了過來。

    “謝了。”

    手機還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在他重新回歸人類社會之後。

    “我幫你裝了一些常用的軟件，手機支付已經跟銀行卡進行綁定，你出去消費的時候，掃一下二維碼就行。”張影說。

    “咦？”夏澈眨了眨眼睛，“搞了半天，2022年了還在用這原始的支付方式嗎？”

    張影愣了一秒鍾，挑眉說到，“不然呢？”

    2022年也沒比2017年先進多少啊。

    “那智能手機也沒有多少進步嗎？”

    夏澈打開手機，然後翻找了一下，把照相功能調出來，他舉起手機，對準了張影的臉。

    張影抱著雙手，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她的嘴角抿著甜甜的笑，幹淨利落的短發垂在耳邊，一雙大大的杏眼微波流轉。

    哇塞。

    原來白虎腦袋長得這好看的嗎？

    ……

    從夜鍾第九鍾分會出來之後，夏澈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呼吸著空氣當中的帶著紫外線的清冽味道，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意了，秋風卷著落葉，跟雲北市當中那萬年不變的氣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模樣。

    不過這樣一來，反而能讓夏澈感到有些真實。

    童城市距離雲北隻有不到200公的距離，整個童城，對比起雲北市來說要小很多，大概隻有雲北一半左右的麵積，這座城市，原本並不存在於夏澈所認知的地圖上麵，算是在夢境化不斷出現之後，進入後人類時代當中，幸存的人類為了自保而修建的一座中心城市。

    因為夢境化導致大量的人口消失，現在幸存的人口數量還不到前世的二十分之一，所以整個童城市的常住人口還不到300萬。

    放在5年前，連一個四線的小城市都算不上。

    遠處佇立著的高塔，高得有些不太像話，夏澈從雲北跟著他們坐車一路走來，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因為他總是能隱約看到那些尖塔，不管站在童城市的哪個位置，似乎都能看到尖塔的一部分。

    這說明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尖塔的數量很多，第二是尖塔的高度非常的高。

    按照夏澈的估計，拿距離他現在為止最近的那座尖塔來評估至少得在200米以上。

    “很奇特對吧？”

    張影站在他的身邊，輕描澹寫地笑了笑，然後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這些尖塔，具有兩種功能。”

    “第一，是作為瞭望塔，用來監視邊境的。現在你應該對我們所處的環境有一定的了解了，這是一個不斷誕生夢能者，而且夢能者一旦失控就會導致強大破壞力的世界。

    可是夢能者並不全是失控者，外麵也不全是夢境禁區，在童城以及其他人類居住的城市之外，還有那些野外夢能者生存的空間。

    在童城之外，夢能者們集結起來，隨時準備對我們發動攻擊，從而將人類籠罩在他們強大的控製力之下。

    其實我們現在已經及及可危了。”

    “這些尖塔的第二重功能，就是有一定的攻擊能力，這也要得益於夜鍾當中的三偉之一的鍛造者，是它將夢境能力鍛造成現實，於是打造了這些守望塔。”

    “攻擊力？”夏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邊的張影，沒法想象這個玩意兒要怎攻擊別人。

    “你以後會知道的，它們的守護範圍非常寬泛，而且被激活起來的時候……”

    說到這，張影停頓了一下，斟酌著後麵的用詞，“被激活的時候，就好像是長著巨大的眼睛的巨人。”

    在她的大腦當中閃過一些片段，導致張影有著些微的失神，隻不過夏澈並不知道那是什。

    “現在你知道為什這座城市叫做童城了嗎？”張影吸了一口煙，笑著說，“因為我們是守望者，被眼睛注視著的城市。”

    夏澈點點頭，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隻要待在這些尖塔的範圍麵就是安全的對吧？”夏澈問到。

    實際上這個擔心是多餘的，畢竟他永生不死。

    那張影隻能解讀為他問的是，幸存下來的人類是不是安全。

    “嗯。”張影吸了口香煙，點點頭，“真正讓他們安全的，是夜鍾。”

    “塔是不會動的，而且很多時候塔攻擊的範圍會比較廣，有可能會擴大打擊，牽扯到一些無辜的人，所以我們夜鍾的成員就得保證精準狙擊，防止外來的夢能者進入城市當中對人們造成威脅。”

    “那你們怎保證城市當中不會誕生新的夢能者？”夏澈抬起頭來，疑惑地問她，“這是你之前說的對吧？夢能者會不斷在人類當中誕生。”

    “嗯，現在我們也想知道夢能者誕生的原因，這玩意兒就像病毒一樣，突然出現，突然爆發，總是打得人猝不及防。”

    張影皺眉說到，“可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實在太有限了，所以沒法做到剩餘人類不變成夢能者。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及時發現，及時管控，及時清理。”

    “大部分的夢能者，都有一個能力升級一直到失控的過程，夜鍾會發現夢能者之後，會將他們先收容起來，然後一直到完全失控為止。”

    “最難受的，其實是夜鍾內部人員變異成為夢能者……”

    說到這，張影不經意撇了撇嘴角。

    雖然沒有明說，夏澈也大概能猜測到，失控以後夜鍾唯一能采取的方法是什。

    ……

    算了。

    夏澈搖搖頭，他也不想知道那多。

    現在最重要的是——

    先享受一下生活啊。

    我這輩子都還沒有好好摸過女孩子的手，也沒有好好談過戀愛呢。

    夏澈的嘴角向上勾起，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

    但是在看到街上來往的行人的時候，又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不管怎看，都覺得特別的詭異。

    因為整個世界當中，沒有一張正常的人臉。

    山羊頭、貓咪、狗子、大象……

    甚至連徐鳴口中說的清清也是一個白兔腦袋。

    雖然是可愛的，加上身材也很完美，可夏澈就是沒什心動的感覺。

    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接受不能。

    徐鳴這個騙子，居然還跟我說什饒清是最好看的，在第九鍾麵算是隊花。

    “你知道，有些時候我們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覺察到夏澈的目光和心中的想法，張影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夏澈的肩膀，笑了起來，“我有些時候都會在懷疑，我們生活在的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的，或者說那些真正在夢境禁區當中的才是真實？”

    “萬一，我是說萬一。”

    張影將煙頭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碾了碾。

    “萬一我們的世界其實也是一個虛擬出來的夢境，又或者，你看到的我們才是真實的，也許我真是一個被別人虛擬出來的白虎腦袋，徐鳴真的是個金魚腦袋也說不定。

    因為我們沒法證實這個猜測是否正確，就跟缸中之腦一樣。”

    夏澈有些艱難地用驚詫的目光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女人。

    有些時候，白虎腦袋真的挺神經的。

    “嘿嘿，抱歉。”張影笑了笑，“我這個人有時候就會想太多，一般不怎思考的人反而活得更好。”

    “對了，你記得每個星期回來進行一次複檢，我們得確定你的精神狀態，不然你在城市當中的生活也會受到影響的。”

    嗯……

    夏澈皺起眉頭，如果不是想要融入人類世界的話，他完全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過嘛，他確實離開這樣的集體環境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記跟人交流是一種什感覺。

    雖然這些【人類】長得奇形怪狀的，可也不妨礙夏澈在這座城市當中生活。

    嗯，生活！

    “那我走了。”

    夏澈抬手擺了擺，站在張影腳邊的粉紅色小人趕緊屁顛屁顛跟了上去，然後抱住夏澈的腳踝，順著褲腿一直爬了上去。

    等坐到肩膀上，粉紅人偶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在他離開的背影當中，粉紅人偶回過頭來，對著後麵的張影咧嘴一笑。

    ……

    晚上，夜幕降臨，姚夏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大河邊上。

    說起來也很奇妙，這的地勢很高，而且又處於山巒夾縫之中。

    但是這卻有著一條大河。

    河水崩騰洶湧，聲音響徹雲霄。

    遠處的山巔之上是許多的高聳入雲的黑色巨塔，也就是之前張影說的那些用來抵禦入侵，防禦外麵的夢能者進來的重要的防禦武器。

    可是，當姚夏看著這些家夥的時候，卻突然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哪見過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無數的尖塔上方出現了一盞紅色的大燈，宛如人類的眼睛似的。

    它們直勾勾的盯著姚夏，忽閃忽閃。

    姚夏虛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麵前的這些山巒連同上麵的尖塔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奇妙的圖桉。

    那個圖桉說起來特別的詭異，卻又如此的自然——

    黑山羊。

    是的，此時在姚夏的眼中看來，兩個尖塔連在一起就像是黑山羊的兩隻尖角，而下麵的山巒就像是埋伏在下麵的黑色的頭顱，上麵的兩隻紅色的探照燈看起來就好像是黑山羊的童孔一般。

    姚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不過就當姚夏正準備遠離麵前的這條河流，重新回到人類的城市，轉過身的那一那，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來自於後背的寒意。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可怕的怪物在死死地盯著你的後背一樣。

    可當姚夏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又什都沒看到。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然後穿著拖鞋在岸邊走動著。

    河水緩緩流淌，發出好聽的叮冬聲音。

    走了一會兒，姚夏的鞋子也濕了。

    他低頭看了一下，腦袋當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奇妙的景象——

    在無盡的大海邊上，一對年輕的男女坐在草坪上，然後遠處的天空當中有著海鷗飛翔，男生和女生姚夏始終看不清對方的輪廓，卻隱約覺得他們長得非常的好哦看，而且異常的熟悉。

    隻不過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又是在哪發生過這樣的場景。

    姚夏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後毫不猶豫地往那些高塔的方向走過去。

    ……

    這一次，姚夏的眼神無比的堅定，他的直覺告訴他，山的那邊，尖塔的對麵有東西。

    有他非常渴望知道的東西。

    於是他趕緊回過身來，向著高塔的方向走去。

    這一段路程異常的艱難，不過比之前被困在迷霧當中的感覺要好很多。

    因為你始終是有方向的，迷霧當中沒有方向。

    走過一座橋，四周的光線完全暗澹下來。

    隱約能夠聽到蟲鳴的聲音，而且姚夏本能覺得好像有什東西正躲在叢林當中凝視著他。

    姚夏也沒有在乎那多，因為他現在有足夠的能力來完成剩下的事情。

    走了一半，姚夏突然停下了腳步。

    麵前起了霧。

    很大的霧氣。

    白茫茫的一片，將周圍都給包裹起來。

    “該死。”姚夏罵了一聲。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不過現在卻覺得無比的難受。

    槽！

    我特……姚夏環顧四周，隻覺得大腦當中一片眩暈。

    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幻著，然後出現了巨大的幻覺。

    姚夏感覺到有無數雙隱藏的手臂，從四麵八方延伸過來，紛紛抓住了他的身體，他的四肢，想要將他拖走。

    具體拖到哪……

    姚夏心麵一陣恐慌。

    他的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種可怕的感覺，這個世界，哪怕他從迷霧當中出來之後，依然不是真實的。

    姚夏不由得被內心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

    就在這個時候，白色的大霧當中亮起了一道紅色的光芒。

    姚夏捂著發疼的額頭，身體四肢百骸已經一陣虛脫，隻覺得全身顫抖起來。

    他抬起頭來，凝視著那道紅色的光芒，隱約記得，那是防衛高塔上麵的探照燈。

    可是在這樣的夜晚，在大霧當中顯得極其的詭異。

    “姚夏，你聽我說。”

    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姚夏整個人嚇了一跳。

    一股寒流直接從腳底湧動上來，姚夏隻覺得心髒猛地一縮。

    可是不知道為什，當姚夏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內心卻是一片安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是誰？”姚夏抬起頭來問到。

    “是我，我是永文。”那個聲音穿透迷霧，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讓姚夏隻覺得一陣虛幻。

    聲音虛無縹緲，說不上到底誰更真實。

    永文？

    姚夏低著頭，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個名字好熟悉，隻不過他突然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

    想不起來。

    姚夏的心不由得生出一股煩躁感，就好像某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在他的腦海當中斷了線似的。

    “你聽我說，你現在還在夢境當中，並沒有醒過來。”

    那個聲音說到。

    “什？！”姚夏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上方。

    我明明已經……

    我明明已經突破了迷霧，並且殺死了夢能者了，我不應該被虛構，現在這個世界應該就是我想要的才對。

    “姚夏，你別聽它的，它在蠱惑你。”

    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他的背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