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沙在寒泉穀的水中接著那衝天的水柱出現的片刻之前。
溫良負著手看著寒泉穀的動靜,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午時早已過去,陣法也早已發動,此時已是申時近末,依著他們的計劃現在那已經該是熱鬧起來才對,但是寒泉穀的情形卻依舊是靜悄悄。
“刑兄,怎……那東西發動要用這久嗎?”
刑讓又出現在了溫良的身邊,聽到了溫良的發問也有些不解,止不住兩隻眼睛也向寒泉穀的水中看了過去。
刑讓所布置的正是杜沙,原本他與溫良的確是打算在這布置下幾隻孽獸,但是當杜沙輾轉找到了刑讓之後,便讓他改變了以前的打算。
如果把布置孽獸的手法都用在修士的身上,那可比單純的孽獸要厲害許多,畢竟那是修士,比那些懵懂魯莽、靈智未開的尋常妖獸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因此在與溫良商議之後,寒泉穀的布置便作了更改,由孽獸替換成了杜沙。
而杜沙也答應了下來,不過他也有條件,那就是在幫刑讓做事之前要先讓他將以前的仇怨都做個了解,這樣他就再無遺憾,就算那天出了意外死在了寒泉穀,也心甘情願。由此才有了後來在煉氣弟子中紛紛傳言的杜沙成了邪修而到處殺人的流言。
依著他們的布置,杜沙在大潮之前就被他們藏在寒泉穀下麵的一處海眼之內,而且刑讓在杜沙的身上很是用了一番的心力,動了不少的手腳,以劄符之術幾乎將杜沙的整個身子上都畫滿了符文,布滿了一個個邪氣森森的陣法。而杜沙身上其中一些陣法的作用就是讓他的身體成了一個充滿無盡吸力的無底洞,在大潮這一天,不知道會有多少妖獸死在這,那些因為死亡而即將消散掉的魂魄,就會受到杜沙身上陣法的吸引而被吸附過來,然後與杜沙融為一體,從而使杜沙成為一個人形的孽獸!
刑讓的布置不止如此,杜沙身上還有陣法,能使其借助從海眼中冒出來的靈脈來強化自身,短時間內可以讓杜沙變得威力無比。
當然這兩種手段對杜沙來說都有著很強的破壞,任何一種如有不慎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就算他能順利的扛過寒泉穀大潮這一天,這一天造成的損傷很可能讓杜沙不久之後就會暴斃或者是修為盡失,總之是後患無窮。
但是後果再是嚴重,杜沙也願意,修習了邪術之後,原本他就偏激的性情,更是變得扭曲狠戾,雖然殺了不少過去有仇怨的人,但是他現在對五靈宗那些有名聲的,修為高深的,手段高明的或是出身顯貴的都充滿了一股恨意,隻有將他們屠戮殆盡才能消解他心頭的戾氣。
這讓刑讓心頭歡喜,愈發賣力的圍繞著杜沙做了精心的布置。
不過,此時刑讓也很是不解,依著先前幾次的推演來看,到了這個時候那杜沙早就該出來大開殺戒了呀!
難不成是出了什問題?
不,絕對不會,自己前前後後不知道檢查了多少次,為了今天可算是費盡了心力,絕不會出問題的。
那……為何又會如此呢?
刑讓,溫良,這二人絕對沒想到是錢潮動過了手腳!
提前三天來到寒泉穀,錢潮圍著這一圈,悄悄的布置下了不知道多少個人臉大小的鐵牌子,那上麵同樣也是吸引然後封禁魂魄的陣法,不但數量多,而且也臨近那些妖獸們衝突爭鬥之處,如此一來,就算大潮這一天死在這的妖獸數量再多,那些魂魄也都被那些鐵牌子先行吸附然後就封禁起來,那還輪得到杜沙呢?實際上杜沙在下麵海眼中所能吸附到身上的魂魄其實少得可憐。
不過就算再少也是有一些的,而且隨著那些妖獸魂魄與杜沙融為一體,每增加一個,杜沙的五感之力便增加一分,到後來時,他的感應之力幾乎已經超過了李簡,就如厲害的妖獸一般,能敏銳的察覺身周四外發生的一切,這對杜沙來說絕對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讓他即使在水下都能細致的察覺到附近岸邊發生的事情。
錢潮離他遠,杜沙並未察覺,但是程潛堂由於被梅清逼得去救那曹澤的時候,杜沙一下子就辨認出來。
然後,杜沙就不再等了,他衝出來的時候其實遠未到火候,但是杜沙等不下去了,那些曾經直接招惹過他的人已經所剩不多,現在他心中隻想殺了程潛堂才能痛快!
距離還是有些遠,而且刑讓也隻把心神放在了為何杜沙遲遲不出來這件事情之上,若此時他能湊近了細細看一看杜沙便能看出些不妙來。
不過這總算為刑讓解了圍,刑讓見到了那衝天而起的巨大水浪,這才如釋重負,笑著對溫良說道:
“,這不,已經發動了。”
溫良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計劃都是一環套著一環的,隻有每一步都能按計劃推進下去,才能成功。
……
那衝天水浪的聲勢也驚動了暗中等待的宋貞等人。
“那些人要動手了!”上官泓看著那道衝天而起的水柱說道。
“程潛堂是誰?”宋貞問了一句。
“我倒是知道一些。”韓畋也看到了水中那驚心的場麵,更是將杜沙認了出來,然後便簡單的將杜沙的事情說給幾人聽。
“居然自甘墮落,成了邪修!”鮑嫻皺眉道。
“那個叔海什時候現身?”阮添問道。
“趁亂,他必然不會首先出手,而是趁著混亂下手,等吧,隻要盯緊了言霜,叔海總會來的!”說到這上官泓一笑。
……
那道衝天而起的水柱,自然也被更多人看到了,紛紛仰起頭來看著這一幕的人當中,除了溫良那些人和宋貞等人意外,自然就有林澗,此時的這位林公子早就從先前的那陣瘋狂之中冷靜了下來,他靜靜的看著空中紛落的大小水珠,定定的出了一陣神,對那聲“程潛堂”的大吼毫不在意,他知道,發出這聲大吼的人便是徹底攪動今天局勢的人,本來因為寧與韓畋的事情,因為與宋貞動了手,還因為看不懂上官泓的意圖,一度曾讓他猶豫過,不過,正如上官泓將他看得死死的一般,林澗最後還是覺得自己的計策算得上是萬無一失的,最起碼,就算失敗了,最後無論如何也是查不到自己的頭上的,由此他才沒有對自己的計策做任何的修改,隻靜靜的等著,如今終於等來了,接下來這寒泉穀終於要起一番動蕩了。
除了林澗,還有不少人也都在抬頭看著空中如同天河倒懸一般的大水,這其中有一夥人是在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的帶領下,抬著頭向天上看去。其中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還是不是的瞟幾眼不遠處一個窈窕無比的背影。
還有人也在藏身處有些驚異的看著天上,他們被這寒泉穀的奇異變化驚呆住了,這些人與前麵那些人的目的不一樣,他們來這並不是為了那個名為言霜的女子,而是要趁亂殺死一個叫錢潮的小子,隻不過他們動手是要等待時機的,隻等錢潮那亂起來,那些人交錯在一起大打出手的時候,才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獨自看著空中的水柱,這個人是個消瘦的中年人的模樣,他背負著雙手,看了看空中,然後又把目光投下下方,那有一個一頭雪白長發的女子,正是他這次進來五靈宗要下手的目標。
是的,這個人就是叔海。
最後嘛,還有兩個人也在僻靜處看著那衝天而起的水浪,是一男一女,那女子正是木秀峰的雲熙,而那男子則是五靈宗的紈之一,白麟。
“雲姐,為什咱們不去熱鬧熱鬧,這機會難得,下一次估計就遇不上了,錯過了多可惜!”
白麟一直被寒泉穀那的熱鬧情景所吸引,但是雲熙卻一直不許他到那去,隻讓他與自己一起找了個地方靜靜的看著。
“你就踏實的在這呆著吧,我們是來看熱鬧的,你難道還缺那點兒靈石花用嗎?”
“靈石自然是不缺,不過到底這是六十年才一次的熱鬧……”
“白弟,你不能總想著玩耍呀!姑母與我說過幾次了,你平日的修行總是三心二意,讓她心擔憂,可有想過要改一改呢?姑丈畢竟是白長老,你是他的兒子,不能總這樣荒廢下去,別的不說,過些年我若築基了,你還在煉氣期,那你豈不是很沒意思?”
這話倒說道了白麟的心坎去了,真的眼前這位秀麗的表姐築基了,自己卻依舊是個煉氣弟子,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那……我怎辦?”
“嗯,你不如學我,我現在就把那個姓李的小子當成對手,一直在與他暗中較量,在修為上不能落後於他,在手段上更是要力爭壓他一頭,你也可以找一個對手,倒不是說一定要與他鬥個不休,但暗中與他較勁,不能輸給他,這樣你才能有個目標一直鞭策你,如何?”
“那……我該找誰呢?”
“嗯,不如就在姓李的小子身邊那些人麵找一個,那些人在修行上可一直很是用功的,你選一個,比如那個湯丫頭如何?”
“我才不跟女的比呢,嗯,那個傻大個也不行,那就是姓錢的那個小子吧。”
“你可要想好了,姓錢的小子可不簡單呢……”
“放心吧,這些日子我也新得了些手段,過一陣找個機會我也試一試那個錢小子,看他夠不夠資格和我比!”
雲熙聽了嘴角微微一翹,便不在言語了,不過她心中所想倒是:隻有先讓這小子吃個虧,才能讓他真正的開始下功夫!
……
再說回程潛堂,他完沒有想到今日在寒泉穀這會遇到杜沙。
當初杜沙殺人的種種流言他自然也都聽到了,在為杜沙的消息震驚的同時,也開始擔心起自己來。
杜沙該殺的基本上都殺絕了,而且依著那個人的小心眼、愛記仇的脾氣,似乎對自己不可能有什好感,至少在那次杜沙找錢潮的麻煩那件事情上,程潛堂覺得自己就把杜沙得罪了,而且依著後來杜沙的經曆,也正是從那一次之後,他幾乎每一步都是倒黴不已,這才導致了那些跟著他的人紛紛反目離去,讓他成了孤家寡人,再後來嘛,杜沙就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成了被眾人見了都要調笑戲弄或者動手欺淩的人物,而這大概就是杜沙索性修習邪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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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有的後來杜沙大開殺戒,將那些背叛過他的人,欺淩過他的人,甚至隻是嘲笑過他的人都一一殘忍的殺死。
如此看來,杜沙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對此,程潛堂是明白的。
若杜沙不修邪術,真與之動手,程潛堂倒也不懼,雖然在修為上與他稍有差距,但是在手段上,程潛堂自問還是不弱於他,但是,杜沙所修的可是邪術呀!後來被他殺死的那些人中,有多少是程潛堂自愧不如的!
因此,自見到杜沙開始,尤其是聽到杜沙嘶啞得大喊自己的名字,程潛堂便知道不妙,說不定……今日就是自己最後的關頭了!
杜沙向著程潛堂飛撲過來之時,速度之快,帶動起那些正落下的水珠隨著他的勢頭也揮灑了過來!
此時的杜沙,臉上帶著一股殘忍的笑意,雙目之中完全是赤紅一片,他並未出劍,隻是帶著驚人的勢頭飛來,伸出一隻右手就向程潛堂的頭臉抓了過來。
看杜沙的聲勢,程潛堂便知道自己不敵,一邊以靈劍對著杜沙的頭臉飛刺過去,一邊急得喊道:
“退,快走!莫兄弟,帶著梅姑娘快走!”
“想走?”杜沙隻一側頭便避過了飛刺而來的劍鋒,然後隨手一撈,一隻略顯蒼白的手便緊緊的將那靈劍的劍柄握在了手中“誰都走不了!”
“叮”得一聲,程潛堂的劍便被折斷了!
……
“怎那小子沒去找言霜?”溫良問道。
“呃……好像是遇見了之前的仇家了吧,那個姓程的他也不止一次的說過,與他也有仇怨……”
“誒,可不要誤了事才好!”
“應該不會,解決了那姓程的小子,他必然會依著約定去殺言霜。”
溫良沒再說話,今天的事情,策劃了許久,也布置得周密,本來該是萬無一失的。但是他現在總有些不妥的感覺,從一開始杜沙動手的時間比預定的晚開始,他就隱隱的覺得哪有些不對,如今杜沙既出來了,那就該直接殺向言霜等人,可偏偏又去找什仇家的麻煩,這算是連續兩次與計劃不相符了。
且看下去再說。
……
在那水柱還未落下的時候,錢潮便聽到了有人用嘶啞難聽的聲音喊程潛堂的名字,那聲音還極大,他馬上心頭一震,那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然後再細看空中,錢潮終於將那個人影認了出來。
“是杜沙!”
剛才那巨大的水浪,聲勢之大已經讓錢潮意識到這是溫良那些人的布置,但是沒想到居然出來的是杜沙!
頭腦中的幾個陣法劃過,那都是布置孽獸會用到的,若是將那些布置在人的身上……
錢潮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原來這才是溫良今天的布置!
“敏師姐在那!”彥也看清了空中那幾人,認出了敏娥,頓時也焦急起來。
“怎辦?他們肯定不是對手!”湯萍問道。
“我要去將杜沙引過來,”錢潮說道“我的布置都在咱們這,隻要能將杜沙引到這,再對付起來就容易得多。”
“嗯,我和你一起去。”陸平川說道。
“不,隻是誘敵,我一個人便夠了,不用都去,你們就在這,不要離開。”
“錢兄弟,我身法比你快,還是我去吧。”李簡說道。
“不,那杜沙不但恨程師兄,他也同樣恨我,隻有我去,才能將他引過來!”
“不!”湯萍說道“我們一起去,你一個人太過冒險,萬一那有傷亡,彥姐去了也能救人,總比你一個人過去強,大不了你一個人勾引他,我們去救人也好!”
“好吧……”
說完之後,錢潮五個人的身形飛起,向著程潛堂與杜沙所在的方位而去。
“你們去做什了?”駱纓見了急急的問道。
“救人!”
……
程潛堂受傷了,血染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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