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滔滔血仇難洗,討命軍南下討命(7K大章,求月票)
等公羊儀這個內閣首輔和一些文臣離開後,又有巡夜司指揮使徐盛華開始給徐行稟告最近發生的一些要事。
徐盛華是徐家人,是徐行的親堂弟。
有念於前世曹魏亡國,徐行雖忌憚於親族幹政,可也不能將親族有才華之人一個不用。否則若無皇族支持,碰上一個手段不強的幼帝,這花花江山就會拱手讓於篡位強臣了。
故此,徐行分了一部分權力給親族,以圖這些藩王鞏固江山。
當然徐行對親族也有一定的防範之心。
譬如徐盛華雖執掌了巡夜司,但他也令宮中太監另行組建東西二廠,以東西二廠對抗巡夜司,從而達到平衡……。
“最近各地有祥瑞現……”
“該不會這些地方官為了獻媚於我,故意搞出來的假祥瑞。什關西道有白雉、白鹿現,嶺南有白龍……”
徐行看到徐盛華的奏報後,大皺眉頭。
這些奏折看起來,一眼假。
怎可能……,各地突如其來的多了這多的祥瑞。
估計是地方各官打聽到了神京的消息後,知道他“酷愛”祥瑞,所以特意假意構造這些祥瑞事。
畢竟先前所傳的仙人、祥瑞來賀之事太過虛無縹緲。
在地方官的眼中,這些祥瑞騙騙無知庶民還行,想騙過他們這些城府極深的人,壓根不可能。
屬於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過好壞參半。”
徐行仔細看了這些奏折後,笑了笑。
“陛下因何事發笑?”
徐盛華很適時的做了一個捧哏人。
作為皇族徐家人,徐盛華可是知道一些真正的秘事。他這位兄長不日就會去仙門求仙,去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世俗的榮華富貴,於仙來說不值一提。
皇帝和臣子之間的差距,尚宛如天塹。更何況修仙的皇帝和臣子之間的差距,根本不是什算計、努力能比得上的。
有徐行這位太祖仙人在,徐家社稷江山才是真正的穩如泰山。
“我笑這天下的民心已經盡歸我焉!”
徐行自得道。
“天下各地屢進祥瑞,何哉?”
“此皆仰賴我朝兵強馬壯,民心敬服。利劍所指,懷有不臣之心者盡皆俯首以待死亡,群口之下,暗藏禍心者隻敢做忠犬吠吠……”
他從另一個角度看待各道群臣對他的獻媚。
和崇明帝在朝時,百官欺瞞於上不同。四明山漢統是重立的新朝,對地方是重新攻打收複。而地方官,也皆多沿用前朝舊官。
此刻前朝舊官上奏祥瑞,非是欺淩徐行不知事,而是故意討徐行的歡心。
這就是官心已定!
獻媚和獻媚是不一樣的。
有的獻媚,是假獻媚,是欺負皇帝養在深宮,不知事。而有的獻媚,則是真的,就如徐行此刻收到的各地官員奏折。
“陛下真知灼見,臣佩服。”
徐盛華拱手,對徐行讚了一句。
閑聊過後,徐盛華也忍不住提醒了徐行一句,“大哥,天子自稱為朕,您現在是天子了,用我自稱有失身份……”
一般臣子不敢這樣誹謗皇帝不知用“朕”而用“我,但徐盛華作為徐家人,在私底下稍作提醒,並不犯忌諱。
皇帝亂用自稱,亦算是一種失儀。
“鳳溪國隻是鳳溪江的一個小畔國……”
“咱們在國內自娛自樂,當井底之蛙還行。你大哥我還不想出了鳳溪國後丟臉,遭人恥笑。”
徐行擺了擺手,示意徐盛華不必再勸。
“小國之君,當大國之卿。”——《隋記》。
若鳳溪國就是整個天下,他自稱為朕也沒什。但鳳溪國隻是一個小國,在飛羽仙宮中都排不上號。飛羽仙宮麾下的寶象國、流光國等國,每一國的麵積都比鳳溪國大上好幾倍……。
此時稱朕,難免有夜郎自大之嫌。
其外,他是開國太祖,甭管他自己怎稱呼,群臣再不滿,也得心忍著。
禮儀之始,就是別貴賤。
他的皇位是自己親自打下來的,而不是後世皇帝靠繼承而得來的。自身的威望,已經無須用君王之儀禮來提升了……。
“陛下聖明。”
聽到此,徐盛華也不敢再勸徐行,這屬於徐行的個人愛好,他無權幹涉,隻能道了一句聖明結束話題。
……
關外,潞州。
鎮北王府。
“父王……”
“公主肚子的孩子已經有六個月大了,再過不久,她就要生了。父王,你怎能將公主送到韃子的升龍府為質,求他們出兵……”
“甚至,甚至……還想著和他們一起南下攻打朝廷。”
鎮北王世子李效祖一臉怒氣的衝入了書房,連門都沒敲,他一拍書桌,就對正悶頭寫字的鎮北王李梁大聲喝問。
上一次,李梁將安仁公主宋媺娖送到了神京,沒征得他的同意。這次,為了抵禦來自朝廷的威脅,他父王又要送走他的結發妻子。
縱使這是一場政治聯姻。
但一而再,再而三……,他這個世子的臉,還要往哪去放?
更何況,現在宋媺娖已經懷了他的骨肉,再過不久就要臨盆生育了。
“效祖……”
“你看,為父寫的這是一個什字?”
兩鬢微白,發髻紮的一絲不苟的鎮北王李梁沒有絲毫動怒,他右手執筆,將自己寫的一副行書沉默寫完。等最後的筆鋒一勾後,他以平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然後指了指白紙上的墨字。
“字?”
李效祖被父親李梁的平靜所浸染。鎮北王李梁不僅是王府的主心骨,更是關外潞州十數萬兵將的擎天白玉柱。離了李梁的鎮北王府,什也不是。離了李梁的關外鐵騎,就是一堆散沙,麵對朝廷、關外韃子的逼迫,下場淒慘那是可以料定的。
還沒看字,李效祖心中就閃過一絲羞愧。
女人……。
他就連這點屈辱都受不了嗎?
“天德帝的詩?”
李效祖看到李梁墨字的頭一句,就目露驚詫了。
但,很快他就隨之釋然了。
也是,天德帝不過短短四年,就舉兵覆滅了朝廷,取得了天下。天下男兒,無一不視天德帝為英豪。同樣,隨著天德帝稱帝,昔日天德帝所作的反詩也流傳了出去,幾乎天下士子各個都會吟唱。
今日他父王寫下這首詩,並不為怪。
眼下天下局勢分朗。
天德帝的四明山朝廷占據了天下。
而李梁在燕北割據。
北境的韃子亦對亂成一鍋散粥的關內花花世界感興趣。
盡管朝廷大軍幾近取得了天下,可這種取得,還未建立有效統治。朝廷大軍雖多,卻散布在天下,相反四明山的核心精銳力量卻少了……。
“不送走安仁公主……”
“韃子焉能相信我的誠心?”
李梁放下蘸滿濃墨的毛筆,他拍了拍李效祖的肩膀,“效祖,如果朝廷大軍來攻的話,爹可以束手以待,入神京去做一個富家翁,可你呢?你娶了安仁公主,勢必要受京中權貴的欺淩……”
“公主美貌,天下皆知。又是前朝宋明帝的最疼愛的女兒。”
“誰不想和她一親芳澤……”
後半句,李梁說到一半,就沒說出口了。
以他公公的身份,確實不適宜說這種話。但他說的話確實不假,也確實是肺腑之言。
今日李家兵盛,能替李效祖這個世子護住安仁公主。
可若李家沒有這十萬鐵騎……。
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縱然他交出兵權,入神京後,不失封王之賞。可封王與封王之間亦是有差別的,非是四明山體係之內的封王,和曆代的安樂公沒什太大的區別,有名無實。
“相反,你爹我現在握住兵權。”
“即使將公主送到了升龍府,但以和碩多的聰明,他對安仁公主隻有禮遇,不會有半分苛待。”
李梁目光深邃,替李效祖開解道。
“父王所說之話,固然有道理……”
李效祖聽到李梁這一番冠冕堂皇的道理後,將剛才內心的軟弱盡皆撕碎,他冷笑一聲,“將公主送到神京,天下士民不會責怪父王你,隻會認為你是識大體,可若將公主送到升龍府,前朝公主受辱,你的兒媳受辱,今後即使入關,你我二人有此汙點,焉能服天下生民?”
他一言一句,說的李梁臉色難看。
“父王,說到底……”
“還是你老了。”
“沒有一拚的底氣。”
“外人說你腹如狐,這話不假。可你老了之後,也畏畏縮縮了。不敢放下手中的權力,也不敢奮死一搏。引韃子為援,隻是你想保住這一畝三分地的怯懦想法罷了。三足鼎立?我看你是癡心妄想!”
李效祖在關外軍中多立戰功,雖是世家子,卻也英氣勃勃、虎背猿腰,不是尋常的酒囊飯袋之輩。
不然以崇明帝疼愛安仁公主的性子,斷不會將安仁公主下嫁給李效祖。
言畢,李效祖當即拔出寶劍,橫在自己脖頸,“父王,兒臣寧死,也不肯再受一次屈辱。”
“送公主為質,看似取了韃子為援,卻也失去了軍心。”
“還不如直接南下,直接搶了他天德帝的江山。我輩不做等死囚徒,卻也不甘為韃子鷹犬!”
話語落下,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世子?”
“你是要逼宮?”
李梁麵色陰鬱,“沙場作戰隻是莽夫之舉,廟堂算計才能決定一切。單憑關外這些兵馬,你如何和天德帝對抗?舉國之兵,何止百萬啊!”
“天德帝不是崇明帝!”
“不引韃子,李家……”
他哀歎連連。
“他刑天王攻入關西道之前,將不過十數,兵馬不過數萬。如今我李家坐擁十萬精銳,卻做驚弓之鳥,何其可笑。”
李效祖反唇相譏。
“孺子小兒,盡做猖狂之言!”
“來人,來人,將這個不孝子給我壓下去,關禁閉。”
李梁氣得發抖。
盡管他和徐行是敵非友,卻也不得不承認,天德帝絕對算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英才。他兒子雖然不是什庸才,卻也難以與天德帝相比。兩者之間,差的遠。
“父王……”
“兒臣再懇請您一次,收回成命吧。”
李效祖劍橫在脖頸,向麵刺深了一些。那間,鮮血染紅了劍鋒。隨著他的說話聲,鮮血橫流不止。
他頂天男兒,絕不肯送自家妻子入升龍府為質。
“你給我住手!”
李梁怒罵,上前就要阻止。
如果沒了李效祖這個世子,他即使再苟延殘喘又能如何?鎮北王府的家業就無人能繼承了。固然他有幾個兒子,可其他兒子皆不成器,唯有這個自幼跟在他身邊,戎馬半輩子的大兒子才能繼承他的王位。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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