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立的注視下，原本靜默僵直的王庭忽有一聲長嘯，頭頂束冠就此崩開，在四周陰影陣法的威勢之下張揚。

    玄立見狀，知道這位王庭之主終於重拾信心，心下又驚又喜，但轉念神色又微微凝滯，隻因他是知道王庭身上所有異狀的，此刻這位前輩從方才的猶疑在那轉變，然而這大的陰影當頭，正常來說一個人絕難在這短暫的時間完成這種蛻變，那就隻有一種解釋。

    想到這種解釋，玄立的神色忽然變得極複雜，他望著王庭，道：“你們，此刻才算真正的融合吧？”

    王庭太一神色張揚，有年少的意氣，有不畏生死，望斷前路的光芒，還見四周陰影黑暗時決心撕裂這一切的信心，唯獨不見對一切思慮周全的穩重，不見經世上種種磨難後的畏縮。

    他隻瞥了玄立一眼，道：“似他那樣的人，何德何能與我融合，我生來不凡，早說自己神擋殺神，哪怕天生神靈再世，我也必然和他一決高下，他說自己是後世的我，但我卻明白，哪怕過去千年萬年，也絕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不知道為什，玄立瞧著他的意氣甚至是囂張，忽然又生出無數惋惜。

    如果真的將這一前一後神魂分作兩個人，從情感上說，他自然更偏向於那一位年長者，隻是這一刻看了他前後的巨大反轉，心下惋那位前輩想不到最後也會失去拔劍的勇氣。

    不過，王庭太一接著道：“他最後是自願化道，滋養了我的神魂，這一點，算我承了他的情分。”

    這一刻，玄立已確定，那位前輩實則已算是死去了往後世上再沒有這個前輩的痕跡。

    隻是他心頭難免感慨，今日所見，他實則隻能算是一個局外人，身為局外人，自然能發表許多無關痛癢的評價，可是易地而處，假如今天站在這的是自己，在幡然醒悟之後，是否會願意以身殉道？

    無論如何，王庭太一現在做出的決定，是最適合當下局麵的。

    “倘若，能夠再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能夠解開這個心結，他自己也知道問題出在什地方，隻是可惜，命運恰如水流的奔走，過樹而分，遇山而繞，絕對不因為任何外物而變化，哪怕你是王庭之主，哪怕你為這個世上某個時代的無數人鞠躬盡瘁，這就是，時代的變化性和無情性。”

    不論如何，就像他說的，這一刻，王庭所做的決定就是最適合的，當四周那些隱沒在陰影的人陣法成形，他不等玄立再有什反應，先一步長身而起，幻化本體，如鷹擊長空，似獅子搏兔，雖隻一人，卻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不久前，他在這些陰影麵前處處落入下風，此刻那間閃現無數幻影，拳拳相撞，刀劍碰撞，清脆之聲夾雜在轟鳴之中，竟有了隱約的碾壓之勢。

    玄立本來想上前助陣，卻被王庭喝止，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無需助陣！不久前這些雜碎張牙舞爪，偏偏那家夥軟綿綿沒了膽魄，現如總算是我占了主導，正好借此機會出一出心頭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