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羅青背負籮筐,沿著山間小道,一人獨行。
朝陽初升,樹林蔭翳,隻一束束霞光穿透煥然勃發的樹葉,揮灑射進地麵。
羅青今日卯時未至,便早早起床,稍稍洗幹淨臉後,即在自家院落中打拳走樁,約莫一個時辰後,吃過早飯,才往山這邊來。
打拳呼吸一事,事關自身性命,羅青不敢生絲毫怠惰之心。
單單說昨日闖入藥鋪的那大耳窿,若非老郎中在,隻憑羅青一人,雙拳難敵四手,絕非其對手,如若落入他們手中,絕不會有好果子吃,極大可能小命不保。
羅青在老郎中藥鋪,這兩日每天補藥不缺,早晚各熬上一頓飲下,致使鋪幾味藥材短缺,因此老郎中才會讓羅青進山采藥。
不過老郎中提醒羅青盡少去鎮西西山,因山上押不蘆頗為危險,若是一不小心,極易陰溝翻船。
而羅青自恃祀術傍身,趁此上山機會,如何不前來采摘押不蘆。
上次采摘的一株押不蘆被老郎中截獲得去,羅青隻弄來一截根莖,且喂了單漢口。
羅青寧願采摘備下,指不定往後用得著,也不想等急需時,方恨手頭無藥。
小鎮鎮民靠山吃山,不乏獵人進山狩獵,或采藥人采人參這等昂貴藥材,不過因此山凶名頗盛,極少有人涉足,這也就致使這座山藥材頗多。
今日入山,尚未走遠,羅青便察覺到不對勁。
身後似有人跟隨。
他附身以來感識頗強,可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羅青不動聲色,心下琢磨起來。
老郎中那深不見底的老家夥如若跟來,他定無法感知到,首先可以排除。
那就可能是昨日大耳窿手下不懷好意的人,或山林野獸。
之所以遲遲不出手,想來是等自己采摘藥草時露出破綻,以便一擊必成。
羅青不經意間碰了碰腰間衣衫下的一把殺豬刀,盡力將殺豬刀遮掩住,他心中出奇地平靜,半點不驚慌,反而眸中閃過銳利鋒芒。
來到此世,先成一旬光景的殘魂遺魄,每日受驅邪趕穢物的侵襲,日日煎熬。後又殺單漢礪膽,羅青已漸漸適應此方天地。
既然身後不知是人還是豺狼虎豹的東西沒有以碾壓姿態出手,有所顧及,那就說明並非是不可力敵。
“那就看看到底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羅青自言自語喃喃一聲,哼唱起小曲,神色輕鬆,以減輕身後家夥的戒備。
與此同時,左手拇指戴上一塊扳指,右手使勁婆娑。
雖說他沒祀力真正使用瘍瘡侯扳指,以致於其見效甚慢,可羅青不會放過一丁點優勢,能用則用。
一轉眼,一株上等的白苓出現於眼前。
羅青外鬆內緊,行至白苓之前,嚐試緩緩蹲下采摘。
可身後之人無半點動作。
羅青將藥材扔進身後籮筐,接連又采摘下幾株藥植,但無任何異樣。
他不由得懷疑自己判斷,難不成其實是他自己多心不成。
片刻後,羅青瞧見一株押不蘆。
轉了轉腦筋,他從背後籮筐抱出一隻半大野雞。
打定主意今日進山采摘押不蘆後,羅青昨日特向鎮上獵人買來兩頭活蹦亂跳的野畜,恰在當下試探押不蘆之用。
將野味扔向押不蘆附近,靜等半響,不見押不蘆有任何動靜。
運氣不錯,是一株進餐後的。
潛伏於暗處,一雙黃澄澄眼眸盯著羅青的是一隻黃皮子。
這條黃皮子側腹有一猙獰傷口,鮮血浸染四處,已經幹涸,傷口也已不再滲血。
它正是昨日附身李寡婦,與漢相約黃昏後的家夥。
它昨日奔逃出鎮後,生怕那出手狠辣的振衣夫追趕,一口氣跑至此山,之後耗費精氣,花了大半夜時間,止住血,療養生息。
醒來後恰好碰上有過一麵之緣的羅青進山,便一路跟了上來。
它當下虛弱不堪,實力大退,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一直蟄伏,靜等良機。若是它處巔峰,哪需這般麻煩,直接跳出,施展小術抹其脖頸輕易弄死。
在鎮上時,黃皮子就覺此少年氣血頗盛,且身具不凡之力,若是扒皮吃肉,吞其精食其氣,對它大有裨益。
眼下山中相遇重逢,送上門來,它沒有追上嚐試獵殺的道理。
黃皮子見羅青招惹押不蘆,眉頭一挑,生怕他作死,被押不蘆毒翻或淪為其口中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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