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剛至。
“吱吱,吱吱!”
漆黑一片的羅青臥房中接連響起一陣急促叫嚷聲。
羅青睜開眼,自臥榻之上稍稍起身。
灰鼠兩顆幽綠眼睛在夜中如兩顆綠寶石閃閃,格外顯眼,它站在羅青腹部,蹦跳嚷嚷,叫醒羅青,伸爪指向臥房桌上。
數本摞在一起的書籍安然橫躺。
跑了數趟,灰鼠收獲滿滿。
灰鼠晝伏夜出,可羅青尚未脫離凡俗,還達不到那等日不休夜不眠,餐露飲霞的仙人地步。
因此安排妥當灰鼠盜書後,近些日子休息不足的羅青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令灰鼠盜書歸來喊醒他,獨留下灰鼠一鼠做苦工,當勞仆。
羅青哈欠連連,自床鋪起來,點上蠟,拍拍坐在書堆上,仰著脖等誇待獎的灰鼠,不吝讚賞道:
“做的不錯,今日我去胡屠夫那給你割上好的肉,敞開了吃。”
半夜辛勞的灰鼠不見疲態,興奮地點頭應答。已將羅青視作十足近親之人,能幫上羅青,為其做事,灰鼠興味盎然。
羅青自書摞拿下放在最頂上的一本,想起來問道:“我告訴你莫要逮著一家薅羊毛,以免暴露,下次不好再去偷……借。
這一摞書是你從葉、王、宋、曾四個鎮上的富貴人家取來的罷?”
鎮上貧窮人家興許哪戶有那一兩本,不好翻找,而鎮上大戶家中有書房,不必花費大心思去從犄角旮旯尋。
孰優孰劣,去哪拜訪,一目了然。
灰鼠人性化地翻了翻白眼,擺擺爪子,吱吱兩聲。
咱又不傻。
羅青笑了笑,順著目光瞧去那本線裝書,邊角泛黃,看模樣,有些年頭了。
封皮上頭印有《詩集三百首》。
羅青嘴角一抽。
詭異祀祠並存的祀世大地,兀然正經起來,引人不適。
“詩集三百首:由祀君治末小詩人孫洙所編,此書書頁泛黃,年代久遠。”
羅青隻掀開兩頁,大致翻了翻,沒瞧見甚特別之處,提煉不出甚訊息,便扔在一旁,拿起第二本。
“禮記:《禮記》成書甚早,祀君踐祚之時由禮官尹所著,多記六爵三封祭禮及各儀。此書由葉家十年前向過山客所買。”
又是一本對羅青無甚用處的書籍。
知道六爵三封的繁雜祭禮又如何,不說祀君時代已然落幕,許多規矩典法已趨消亡,就是不消亡,又不能增強實力,難不成做甚禮官尹?
至於過山客,羅青記憶中有相關訊息,是不時從鎮外來的小商販統稱,前身見過一次。
其人挑著貨杆擔子,駐足鎮口,擺攤商貨,雜七雜八的甚物件都有,隻是價格不菲,尋常人家難以承受。
若是哪個貧苦人家看上其貨,實在出不起金銀,亦非是沒半點法子,能拿出家中老物件,被過山客瞧上,也可以物易物。
羅青前身是個窮光蛋,湊不上那熱鬧。
小鎮不喜外人,但能帶來稀奇玩意兒的過山客,倒是個例外。
鎮上豪富人家,或者回煞伯幾位眷徒都要伸著脖子去瞧瞧,可想而知。
一摞書看下去,大多是如詩詞、禮記這等如前世經史子集類的書冊,
還有幾本修身養性的經書,幾本愛恨纏綿悱惻的言情話本,幾本摻雜著小鬼小怪而富有祀地特色的故事,如甚老生常談的荒廟書生遇鬼,以及幾本繪有圖畫、惟妙惟肖的春宮圖。
可就是沒瞧見一本講述天下祀神六爵這等較高層次修行人的珍本善本,那少見的秘方邪法之流,更是不見一冊。
不過也並非沒有收獲,羅青對此世風俗文化這類,有了更為深刻的了解,與前世古代多有相似之處。
羅青看書時,灰鼠也沒閑著,抱起一本書,有模有樣地掀開,屁股坐在書前,有板有眼地一頁頁翻。
今天習字一天,灰鼠記下不少字,估摸著再跟著羅青認幾日,就是一隻正正經經的鼠大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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