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將藥包遞給向玉樹,囑托好如何熬製後,小屁孩便急匆匆跑回了家。
小鎮民風委實算不上淳樸,羅青自來此世遇到的人,近到街坊鄰居,遠到大耳窿、製蠟郎、招魂嫗,都是些不太友善的家夥。
眼下向玉樹這小家夥倒是個特別的,起碼到目前為之,羅青是沒看出他有啥壞心眼。
對他感官頗好。
終歸遇到一看上去正常點的人。
羅青回到櫃台前,雙手托腮,盯著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魚,怔怔出神片刻後,才翻閱起那本《大事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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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雨,天色陰沉的極早,羅青站在藥鋪門前,抬眼望了望如老嫗陰沉麵容的天幕,撐開一把白色油紙傘,拐進一條小巷,朝鎮東南方向去。
招魂嫗今日被老郎中打得重傷,縱有菌芝腐心丹那等靈丹妙藥,其實力也不可能今日便十成全然恢複。頂多四五成就謝天謝地了。
正值虛弱的招魂嫗,實力十不存一,羅青與她梁子不少,沒道理不趁此機會,順勢將其擊殺!
招魂嫗老太婆曾派遣大耳窿前往羅家,險些令羅青栽在其手上。
並且老太婆那次出手為自己招魂後,一雙眸子泛出詭異的淡淡綠芒,當時羅青不知為何。
但現在見識愈深,他知道了那是她在施展甚直逼神識的邪術,想要像詢問單漢一樣,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套出知世公墮眼的下落。
隻是羅青神識強大,丁點沒受到招魂嫗半吊子迷術的影響。
再一再二,羅青不可能再給老太婆的第三次出手的機會了。
此次往鎮東南來,就是因招魂嫗老太婆住在此地,羅青前來踩點,瞧瞧老太婆是否已被振衣夫送回了家,是否方便今夜動手。
羅青按照記憶中的方向一路尋找。
招魂嫗身為小鎮祀神眷徒,其住所人盡皆知,畢竟指不定誰家哪天有人丟了魂,也好尋找招魂娘娘娘不是。
沒片刻,羅青自一條小胡同冒出頭,路對麵數丈之外的地方,就是老太婆的宅院。
招魂嫗所住之地不是如葉府的那等有著朱漆大門,占地頗大的宅邸,而是更像與羅青那種尋常人家的小門小戶,簡單一座宅院,外加廳堂廂房幾間屋子而已。
並且招魂嫗家也沒有仆役下人,隻她寡居一人。
不過招魂嫗門前掛著一對格外顯眼的大紅燈籠,而非尋常百姓家的葦索桃符。
紅燈籠掛在那有些年頭了,風吹日曬之下,其色澤顯得有些晦暗,而且日暮後燈籠也沒點亮,似早已失去其效用。
羅青知物眼查探。
“紅燈籠:婚喜紅姻入門來,兩側紅燭漸次開。招魂嫗出生喜婚城,自小喜紅,見到紅燈籠愛不釋手,自過山客手中買來詭材紅紙、竹篾,親自裁剪,製成此燈籠。
此燈籠本在喜婚城作男女牽紅入門堂時的慶賀裝飾物,招魂嫗巧用,掛於門前,若有外人闖入,會自亮而明,以警示人。”
這燈籠就是被招魂嫗用來防賊了唄。
若是不知燈籠用處,擅自進去,恐怕羅青還沒進門,就先被老太婆所知。
不過眼下得知紅燈籠之用,晚間前來,定會先把它打掉。
羅青隱蔽地站在狹窄胡同深巷,油紙傘合攏,放在身後,他隻靜靜注視。
不知過了多久,招魂嫗與兩位鎮兵一起,行動遲緩地走到門前,雙方相互交談兩句,兩名為招魂嫗撐傘的鎮兵恭恭敬敬拱手告辭。
招魂嫗自腰間細繩處取出一把鑰匙,開了門上鎖,佝僂著背,進了院內。
羅青目力極好,清楚看到招魂嫗雖能行走,但其麵色蒼白,動作遲緩,儼然一副大病初愈的衰弱模樣。
確實是個良機。
小鎮回煞伯一手遮天多年,其眷徒地位亦超然,凡人俗物,沒有人會去擼虎須,觸祀神大人黴頭。
而老郎中從不將這所謂眷徒放在眼中,根本不屑暗箭出手殺人。
因此招魂嫗藝高人膽大,也不怕有人偷襲。
羅青正是看準了此點,這才有暗殺之念。
他實力從不暴露人前,或者說見識過羅青出手的人都赴了黃泉,根本無人知曉他深淺,羅青當然不擔心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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