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耕血佩一滴猩紅鮮血裹挾著濃鬱的血氣滴入口中,羅青頓時便覺咽喉處傳來一股灼燒之感,仿佛吞下的不是血佩液,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神火。
灼熱順著喉嚨而下,所經之地,經脈被迅速燒得脹痛。
羅青感受著疼痛,整個人渾身痙攣,上下兩排牙齒相互廝殺,身子一倒,自樹梢上摔下。
正津津有味吃著一整隻兔子肉的灰鼠抬頭看來,見羅青倒地,扔下肉食,前後腳並地撲來,站到羅青身前,鼠目之中,盡是擔憂之色。
羅青倒在地麵,蜷縮著身軀,汗水涔涔,他睜開眼,勉強靠著樹盤膝坐下,囑咐道:“我無事,不必擔憂。
小灰,望好風,若有人靠近,及時說。”
拎得清輕重緩急的灰鼠點點頭,爬樹站到了高處,直立起身,腦袋四轉,窺探四周的風吹草動。
羅青體內的青耕血液由一滴化為無數滴,爾後朝著渾身上下,內至經絡骨髓,外達皮肉腠理,擴散而去。
渾身汗毛戰栗,羅青咬著牙,雙臂環抱,再次倒下。
上品礿器青耕血佩出來的具神效之液,不會是壞東西,但沒料到竟勁道如此凶猛!
羅青原本意誌就不算差,經過殘魂遊蕩的一旬光景,來到此世,更勝往昔,可此刻仍不可自持,足見體內宛如翻江倒海的聲勢之雄壯。
懸弓境的祀力自胎種之內噴薄而出,赤胎生者力不斷湧出,蔓延至四肢百骸,在與氣血的不斷相互打磨之中,兩者逐漸混為一體。
回煞伯的卷徒祀力龜縮在經脈中,羅青不允其動作分毫。
卷徒得來祀力,豈是那般好用?用其淬煉氣血,恐怕待斷了卷徒之儀時,會直接導致自己修為打回原形。
隨著淬煉,羅青頭頂上升起白煙,鳥鳥而上,最外層的皮膚同樣發熱,被體內‘蒸爐’燒得通紅。
他體內氣血愈加旺盛。
祀修與氣血修行武者相比,其中最大的差距在於祀修氣血有祀力蘊養,其氣血退化更為緩慢,而人垂老,肉身受到天地陰穢髒物的腐朽,又與氣血不支相關。
因此如老郎中,氣血再強,也難抵歲月侵蝕,是其無祀力蘊氣養血的緣故。
擁有祀力,並非便意味著就有綿長不盡的壽命,否則天底下實力差勁的老怪物不知要有幾何多!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那就是修為愈高,壽命愈加悠久。
但那招魂嫗肉身全無,卻可寄居神魂於神像,能夠通過甚多香火補全殘魂,無肉身無氣血,卻神存,其存在是與香火掛鉤的。
前代曾有人作‘形神燭火’之喻,言說人之身軀與祀神香火皆可作形體,精神寄居於形體,便如火焰在蠟燭上燃燒,蠟燭燃盡,燭火亦不能獨存。人身軀這根蠟燃盡,可將香火作另外一盞燈,兩者皆盡,火才全熄。
……
時間流逝。
羅青體內那股摧山烹海的氣血之力逐漸弱小,其體內傳來的一陣陣痙攣巨痛,變得舒緩能捱。
血佩對身體威效甚大,灼燒之痛苦是苦了點,但那對百利而無一害。
羅青頭頂鳥鳥生起的白煙逐漸變澹,肉身上的通紅顏色消減下去,並且滲出一層黑不溜秋,濃稠如漿的難聞雜質。
自懸弓境到洗兒境,需剔除雜質,改造肉身,如今羅青完成此項步驟,已有入了洗兒境的趨勢。
但那滴青耕血佩中出來的血液效用正在減小,蒸騰的氣血漸冷,但還差了臨門一腳的突破之機。
青耕血日日吸納天地祀力,化為血氣滋養羅青身軀,再加近些時日三兩日即吞下一塊大補之物的銀錠盒,以及《太歲撼山》打拳不輟,呼吸法不停,相互疊加之下,他實力精進得頗快。
羅青自荷囊之中取出從腰子村得來的‘何羅金腰子’,他切下過一點與灰鼠分吃,眼下此物,隻剩下原本大小的三四分之一而已。
他本想留下此物,學著腰子村,用此物製造出效用更強的銀錠盒,但眼下突破在即,便涸澤而漁一番,往後若是碰上這何羅魚,自己親手來做這何羅金腰子不遲。
羅青扔進口中,嚼巴嚼巴兩口,直接吞下。
在頭頂樹上站著的灰鼠俯視而下,咂咂嘴。
銀錠盒雖是吃下補氣血的好東西,但口感卻欠佳,對它而言,少了靈魂。
何羅金腰子與以往吃下的普通腰子不通,入了體內,如同遇陽的冰雪,迅速消融。
腰子村老村長吃下這東西後,能夠很快地恢複,就是因此物見效快,不似普通腰子,藥力淤積於體內,緩緩才能發揮效用。
何羅金腰子入體,藥力擴散,開拓經脈,如同青耕血援兵,開始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往四肢百骸處撲殺。
適才因兵力不足,無法攻破的關隘前,從天降下神兵,人頭密密麻麻,蟻附而上。
關隘鬆動,守城的有限兵卒終於抵擋不住,一名士卒衝上城關,爾後愈來愈多的兵卒衝上城關。
灰鼠往下望,見羅青此刻整個人如蒸爐,渾身上下盡皆散著煙霧,繚繞之間,盤膝而坐的羅青仿佛身處仙境。
興許是身體經過適才許久的打磨,此刻何羅金腰子的藥力並未令羅青感到多大痛楚,完全在承受範圍之內。
羅青體內氣血一路高歌猛進,直沸騰至頂點,一陣嗡鳴乍起,淬煉的氣血開始反饋祀力。
以往乃是自胎種出祀力,而此刻,卻反過來,祀力繞四肢,穿經脈,過百骸,爾後收斂入雲紋胎種之中。
內視瞧去,能看到胎種接受祀力後,正一點點壯大,並且其顏色開始變化,由原先的白色,向著澹澹綠色停靠。
隻是顏色頗淺澹,難以察覺。
當祀力收斂於胎種後,胎種隻是壯大了一圈而已,不再小若蚊蠅,好歹由芝麻大小成了綠豆大小、花生粒大小。
其顏色最終也隻是停在澹綠的程度,祀力流轉而出,其色亦被染成了澹綠之色。
隨著修為加深、祀力愈加濃厚,其色澤會越來越濃鬱。
洗兒此境突破,前頭聲勢不小,痙攣、疼痛、灼燒……但臨到破了境,卻是動靜越來越小,以至於羅青睜開眼時,恍然之間,沒啥感覺。
羅青睜開眼時,一抹幽芒一閃而過,在黑夜之中似流星劃過。
四處張望,黑夜之中,恍忽看到某些陰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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