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隻看到了褚壺腳下向後退了退幾步,隻看到了他滿臉驚懼之色,額頭布滿冷汗,卻不知曉褚壺神識海中適才受到的無數衝擊。
無數外來的凶惡殘忍的鬼物撕咬著褚壺神識,與褚壺的神識對壘,並且占據上風,若非手中劈山刀有著對自身的加成,以及褚壺意誌堅定,他神識說不定還真遭了《中惡》祀術的災殃。
褚壺心下驚愕,渾身汗水浸濕,回過神來,羅青骷髏錘已至,冬地一聲打在了手中的劈山刀。
爾後褚壺身形在這一擊之下後滑,如同玩物城的一名稚童,手拿斌鐵棍,在土質疏鬆的地上認真勾畫,劃出來一條無論如何都直不起來的線條。
這是因褚壺以劈山刀朝地亂砍一通,欲以頓下身子。
渾身上下家當隻劈山刀這一件上品祠器的褚壺抬起頭,死死盯著羅青。
廝殺前褚壺就沒敢半點小看眼前這位看著年輕的祀修,可即便如此,還是造成了眼前這局麵。
若是再來上那一招那耳畔唳嘯如鬼哭狼吼的招式,神識隻是一般百晬境的褚壺可不一定還能扛得住。
神識攻伐類的祀器其實不少見,神識類攻伐的不入流祀術也不少見,但入了品階的神識攻伐祀術可就少了之又少了。
當初驚駭卿身死,東南那片舊驚駭地淪為廢墟,而且驚駭卿手下盡數共存亡,無人逃竄離開,因此關於神識的祀術不少都隨之而湮滅了,沒什厲害的傳承留下。
褚壺眸子一瞥戰場,隨著客忤地中的兵卒甚至身處當地的野修前來加入,歡喜的人馬漸漸落入下風,敗績已初露端倪。
褚壺惡狠狠再次掃了一眼客忤內地,罵了一聲。
夏禦一手創建了勾當郎,其智謀如海,雖說手無縛雞之力,但他褚壺一向不敢有分毫的不敬,怎到了兒子這代,就虎父犬子了,親自潛伏到客忤數月布局刺探,可仍沒能將上上下下的消息弄明白。
褚壺望了望竭力廝殺的兵卒,心中已起了退兵的心思。
對那狗娘養的祀家大族子弟祀修,褚壺一向的態度是,死球算了,而對這些個出身也就是尋常百姓的大頭卒子,他卻愛兵如子,唯恐磕了碰了。
褚壺腦海中的思量隻是幾息而已,羅青卻邁著殘風步,直接再次朝著褚壺衝殺過去,大臂張開,中惡祀術醞釀,一團虛影凝聚出來。
本想再堅持個一刻兩刻鍾的褚壺悚然一驚,腦海中仿佛再次出現了那深入神經,直指神識中心的驚駭之聲。
褚壺渾身汗毛直立,身量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後撤,如同老鼠見貓。
他家底不殷實,沒有對付神識攻伐的手段,手中的劈山刀能阻擋些,可終究是有個限度,對付不了羅青那招強橫的攻伐。
褚壺大吼一聲,“傳令,撤軍!”
一名詭巧是提升自家聲音的祀修被當作了傳令兵,聞言大喜,拿起那件名字極‘正經’極妥帖的‘叫榻’詭巧,傳下撤軍的指令。
士氣早已低迷至深穀的歡喜兵卒掉轉方向,迅速後撤,開始往城門處跑,有些糟亂。
褚壺先知先覺,勉強躲過成一條筆直長線的中惡虛影,可下一刻,那本該就此遠去的虛影扭了扭‘腰肢’,轉了轉方向,繼而又逼向褚壺!
隨著羅青對此術掌握得愈發嫻熟,本該隻會橫衝直撞的中惡虛影學會了拐彎,隻是因羅青還沒到大成的地步,每扭轉一次,虛影都要化為氤氳霧靄,往外麵散散,威能下降個兩成三成。
羅青每一次鬥法都會算人算己,計算著自己胎種內的祀力斤兩,一次中惡祀術要耗費多少祀力,駕馭掃腦兒斬出去一招需要多少祀力;謀算對方則是看敵人的布局,敵人的詭巧祀器,甚至是用神識盯著對手的麵容變化。
方才褚壺臨對《中惡》祀術的變化羅青瞅得仔細,心一清二楚,第一次見效,當然要不惜耗費莫大祀力再來上一招,趁勢追擊了。
這次因褚壺早有防備,虛影轉了兩個彎後打在褚壺身上,沒能像第一次那般,造成令褚壺心神失守的局麵。
褚壺明白‘久防必失’的道理,沒有一直奔逃,手中不吃素的劈山刀驟然增長,不時對準羅青襲殺一次兩次。
這件劈山刀有個極符合歡喜地的名字,‘壺且’,且的古意為男人大陰物,其意不言自明。
壺且兩字就在褚壺劈山刀距離刀柄極近的刀身上刻著,與‘且’名字意一樣,隨大隨小。
歡喜地的人馬從城門處退到一半時,城池壁壘之中有兩條刺眼的線條突兀地現身於蒼白的雪地上。
夏舒領著一群勾當郎姍姍來遲。
羅青抬眼望去,冷笑一聲。
若是這些人再來得早些,歡喜兵馬未退,仗著勾當郎中夏舒的百晬境以及餘下還有的兩名壓膽境高手,扭轉局勢的可能性極大,但如今歡喜地已兵敗如山倒,再無法鼓起勇氣和客忤的人馬廝殺。
羅青對付一位百晬境的祀修還算能拿下,但若是再多,兩位,他碰上隻剩下早日逃竄的份兒了。
眼下對付這位褚壺,看著他在壓著打,可實際上經過適才和抓周境的夏徵交戰,此刻羅青隻是色厲內荏,恐嚇對方而已。
與羅青對壘的褚壺同樣看到了正奔來的夏舒等人,他額頭上青筋暴露,心中定是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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