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一記,段七的右掌被齊腕削斷,鮮血如泉眼滾湧,斷掌仍握緊腰畔刀柄不放。
這一劍,猶如在黃泉遊蕩的幽魂,來勢詭譎猝變,去勢鬼影無痕。
出劍之人身材瘦、細、且黑。
黑不是膚色,而是裝束。
劍手被墨色勁裝包裹,緊貼全身,黑麵巾遮住大半張臉,身形就像根細長的辣椒幹,唯獨露出一對亮目。
眼神銳利、野性、邪魅。
更邪的是劍手居然像煙花一樣彈射而起,居高俯衝直下,狙襲段七。
偷襲者縱空搶攻,淩空出招,破空發劍。
而他手中無劍。
無劍的劍手。
不!
他甚至不能算劍手。
因為他沒用手攻擊,而是抬腳發招,揚足出劍。
這一劍是腳斬出的。
足就是劍。
劍亦是“劍”。
“劍”則是代號。
代表了劍手。
劍手有姓名,但他一出劍,大家隻會想到“劍”這個代號。
他甚至顛覆劍術的本質。
“劍”的劍招,比手發揮的更自如,劍勢比真劍還淩厲。
此時,段七與“劍”一交鋒,就著了一劍。
他自小父母雙亡,父親“斷刃青”段青山是大名府當地有名的捕頭,在緝捕盜匪時,寡不敵眾而殉職。
劉獨峰念及故交,將段七領養,收做不掛名的徒弟。排行在雲大、李二、藍三、周四、張五、廖六之後。
他不像其他六人,常年跟隨“捕神”身邊,服侍其左右。
段七子承父業在衙門當差,很快打響名號,是六扇門的硬點子。
一套“纏首繞頸刀法”,斬殺過不少江洋大盜,武林敗類的頭顱。
他嫉惡如仇,出手向來狠絕。
辦案時,若遇頑抗拒捕者,出手便是削首斷顱。
因段七殺性太大,殺戮太重,殺伐太甚。劉獨峰並未指點其太多武藝,亦無傳授任何寶物。
不過,段七對劉獨峰收養之恩,牢記於心,始終尋機報答,卻苦無機會。
故此,劉獨峰身亡後,愛妾夢夢姑娘失了依靠,呂奢有意將她安頓在京師,需派人接送。
段七得知此事,便主動請纓,提出護送其入京,回報劉大人恩情。
劉獨峰對夢夢提及過段七,知其手段極端,本性卻不壞。
她思量再三,欣然答應。
眼看離京不遠,卻遭遇截擊,對方還是“七絕神劍”中最神秘,最詭異,最難對付的“劍”。
那一刻,段七已有警覺,連忙拔刀應戰。
但對手的劍像施了妖法,自己猝然受挫,身負重傷,右手已斷。
他忍痛怒吼,迅速出刀。
腰刀仍在腰間,左袖已抖露一柄半尺長的斷刀,旋即橫斬仍在半空的“劍”。
刀無鋒,殘刃,刀色湛青。
揮舞間,劃出一聲刺耳的銳鳴,宛如一記鷹嘯。
聲止。
劈空。
“劍”靈巧的向前翻起一個筋鬥,避開刀芒,躍過段七頭頂。隨即身形疾沉,雙足交叉下踩,似蜻蜓點水輕輕落在轎杠前端。
前後兩名轎夫尚無半點反應,忽見杠上憑空站立一人,肩上重量似乎並未明顯變沉。
仿佛“劍”像鬼魂般輕飄飄的,沒有肉身,隻有魂魄。
同時,段七後背挨了一足,吃了一劍。
布衣“嘶”的扯裂開一道口子,露出精壯的背肌,卻無傷痕。反而,前胸衣襟遽然染紅大片,血水止不住的浸濕滲出。
他撲通栽倒,手斷刀應聲落地。
兩名轎夫見狀,頓時嚇得臉色大變,不顧一切的扔下轎子,轉頭便跑。
轎子隨即摔地一震,猛的搖晃起來,轎杠上的“劍”左腳單足一壓,穩住轎身。右足一蹴,左側轎杠“嗖”的飛出,在半空倏裂成兩根,分別貫穿兩名轎夫身體。
夢夢忽感轎子顛簸,忙不迭右手抓穩扶板,左手掀開轎簾窺探。
她一眼瞧見身材細巧,身形妖魅的“劍”,轉而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段七。
“劍”亦盯著她,用那種令你頭皮發麻的眼神。
夢夢驚得臉色蒼白,顫巍巍叫一聲:你是誰?
“把衣服脫了!”
“劍”用陰冷,且命令的語氣。
夢夢先是一怔,即道:我包袱有二百兩黃金,一盒首飾細軟,全都給你!放過奴家,莫要傷我性命,這錢夠你找許多女人。
她常伴劉獨峰左右,略有些膽色。麵臨危險,尚能保持冷靜。欲以金銀誘之,謀求脫身。
“劍”目光一寒,冰冷道:脫掉!別逼我動手。
對方不要錢。
要她。
夢夢心頭一凜,渾身寒意驟升,眸光變得黯淡,臉上堆滿絕望的表情。
此時她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無人可依,無人能救。
倏地,“砰”的一響,一道劍氣擊破步輦,擦著夢夢的身側,飛斬木杠上的“劍”。
劍氣像長了眼睛,絲毫未傷及夢夢,卻將她驚得一身冷汗,立時頭暈目眩,癱軟在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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