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出身廣漢郡李氏。
而廣漢郡,蜀郡以及巴郡,是益州經濟最繁華的三郡,也是益州士族力量最強的三郡。
可以說當今大漢朝野上下的官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由這三郡中選拔而出。
有著如此出身的李邈,他自年少起就在益州很有聲名。
不止他有聲名,就連他的三個兄弟李朝、李邵、李立也都是益州聞名遐邇的大名士。
當世的益州人們將李朝、李邵以及李立合稱為“李氏三龍”,由此可見李氏在益州的聲望。
而至於為什人們不將李邈與他的兄弟合稱為“李氏四龍”呢?
這是因為李邈的性格疏狂率直,得到了一些當權者的不喜。
例如劉備就十分討厭他。
劉備討厭李邈,不是沒有緣由的,這源於當年的一件事。
李邈早年是益州牧劉章的屬吏,劉備拿下益州後,因為廣漢李氏的名聲,就將李邈征召為益州從事。
後來就在第二年的正旦期間,劉備讓下屬官員斟酒向他慶賀,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李邈在向劉備敬酒時,竟公然譴責劉備:“劉章信任你,你卻奪取益州,這不是應該做的事。”
正旦對一個君主來說是很重要的節日,百官雲集。
而李邈盡管語氣說的有些委婉,但實際上卻是在譴責劉備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這讓劉備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這要是換做曹操,李邈可能已經就地去世了。
但劉備卻隻是在不喜之餘,不屑的問李邈道:“你知道我做得不對,那你當初怎不幫助劉章,反而要接受我的征召呢?”
由求田問舍的典故可知,劉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腐儒,這一點與劉邦頗為相似。
以劉備的智慧,他當然看的出來李邈名義上是在為公義譴責他,實際上卻是想借助譴責他獲得聲望。
並且那時因為《蜀科》的頒布,的確有許多益州士族十分懷念劉章,想著劉備早些敗亡。
麵對劉備這個充滿諷刺意味的反問,李邈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隻能說出一句至今還流傳在成都,被各大元從係、荊州係大臣引為笑談的話:
“不是不敢,隻是能力做不到。”
李邈的這句回答充分暴露了他假仁假義的麵目。
若匡扶“公義”之前還瞻前顧後,那這還是真的想匡扶公義嗎?
李邈的這句回答在後世人看來沒什。
但是當世人眼中卻是一個十足的笑話。
當世人論跡不論心。
因為當時李邈如小醜般的口嗨,所以就有執法官想將李邈法辦。
是諸葛亮出來救了李邈一命。
也許諸葛亮都沒想到,就在他死後第一個想讓他身敗名裂的人,竟是他當初救下的人。
可是令在場眾人都沒想到的是,有著當初差點喪命教訓的李邈,現在還會公然提出這樣不著調的建議。
譙周的族父譙瑜立即冷哼一聲說道:“你若想死你盡管去,我們可不想白白陪你送死。”
聽到自己平白受了教訓,李邈的臉上立馬浮現不服之色。
他也是在為大家的利益考慮,譙瑜怎能教訓他?
況且單單論輩分地位的話,自己一點也不比他差。
在不滿意之下,李邈當即就欲要當麵駁斥譙瑜,但幸虧他的家族中還是有明事理的人。
那人正是“李氏三龍”之一的李朝。
李朝能被稱為龍,又是當代廣漢李氏的族長,他的見識自然是不低的。
他見弟弟有要發作的意思,立馬就開口解釋道:“我們比陛下與丞相先一步得到消息,因此今夜才能聚集在一起密會。
若是我等在陛下與丞相還未收到梁州消息的情況下,率先向陛下與丞相彈劾糜暘,陛下與丞相會如何想?
是認為吾等公忠體國呢?還是認為吾等廣布暗探,結黨營私?”
聽到李朝的這番提醒,李邈立即就嚇出一身冷汗。
什樣的探子,會比朝廷的信使速度還快。
而布置這樣的探子,又是為了什?
他身為臣子如此想,都已經覺得內中不簡單,要是被身為君主的劉備意識到這一點,那劉備會是認為誰想謀反呢?
別到時候參不倒糜暘,反倒將自己送上斷頭台。
而在提醒完這番後,李朝看著在場的諸位好友,他又著重提醒道:“就算陛下與丞相收到消息後,吾等亦不能集體上奏,明麵上阻止糜暘。”
聽到李朝的這番話,在場的大多數人臉上都流露不解之色。
唯有幾人在聽完李朝的話後,臉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那幾人之中,就包括尚年輕的譙周。
見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明白的他用意,李朝開口解釋道:
“陛下與丞相對我等芥蒂甚深,而他們對糜暘又親如子侄。
正所謂疏不間親,我等若貿然集體上奏阻止糜暘改革,陛下與丞相難免會懷疑我們用心不正。
再加上陛下之前曾明發詔書,讓糜暘無須事事上奏,可便宜行事,所以於法於情來說,我們並無確切罪狀可以讓糜暘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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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的解釋,讓眾人盡皆恍然大悟。
以李邈方才的建議,眾人若上奏彈劾糜暘,是要彈劾他擅改祖宗法度,專權肆意。
若沒有劉備那道詔書的話,糜暘的行為的確夠得上這等罪狀。
但是在劉備之前發的那道“譴責”糜暘的詔書之下,這等罪狀卻又不是那站得住腳。
至於改動祖宗法度一事,莫說兩漢四百年以來諸多帝王經常做這事,就是為人臣者有這種先例的也不是沒有。
畢竟糜暘是一方牧伯,這樣的身份本就為他帶來極大的施政自主權。
李邈知道要想參倒糜暘這樣一個已然漸漸成勢的“權臣”,那就必須要一擊即中,不能抱著太多的不確定去行事。
否則一旦這次被他逃脫,那他將來完全掌權之日,自己這一眾益州士族就勢必更加沒有好果子吃。
隻是眾人在明白李朝話中的意思後,他們的臉上又紛紛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難道就這樣任由糜暘損害他們的利益嗎?
看著眾人臉上的擔憂之色,李朝與譙瑜對視一眼後,由譙瑜開口說道:“我有一法,可令糜暘這隻雄鷹折翅,令他跌落峽穀死無葬身之地。”
譙瑜的這句頗為狠辣的話,馬上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在場眾人臉上的擔憂之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神色。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們知道譙瑜雖然往日中不顯山不露水,但他並不像李邈有說大話的習慣。
譙瑜既然敢這說,那他肯定是有辦法的。
而在場的人,誰會不希望糜暘有那種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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