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是動亂的年代,但三國中並非隻有名將。
三國時期有著許多文學家,隻是由於後世人隻關注三國時期的金戈鐵馬,而對於那些文學家的存在都有些忽略了而已。
呂乂出身南陽名門,雖然他父親早逝,但世家出身的呂乂自小還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或許呂乂的文采在史書上沒有過多筆墨記載,但《三國誌》一向惜字如金,許多人的生平介紹的本就頗為簡單。
呂乂跟隨糜暘已有不短的日子,由於呂乂一開始便是類似糜暘秘書的身份,故而在朝夕相處之下,糜暘意外的發現了呂乂的這個技能。
而像呂乂這般擁有臨摹他人筆跡技能的人,在當世並不算少有。
漢之諸葛亮,吳之張昭想做到這一點都不難,更別提名士輩出的曹魏了。
曆史上鍾會之所以能陷害鄧艾成功,便是采取了類似的辦法。
隻是呂乂有這個技能是不錯,他卻不解糜暘為何會突然問起他這件事。
臨摹筆跡是他的本領,但這種本領若被心術不正的人施用,那帶來的危害是很大的。
故而以往呂乂一般不輕易向外人承認,他有著這般本領。
法邈在得知呂乂竟然能臨摹他人筆跡後,也是顯得頗為驚訝。
不過不解歸不解,呂乂對糜暘還是無半點隱瞞的。
“乂,略通此道。”
聽到呂乂的回答後,糜暘的眉毛變成了月牙狀。
呂乂的性格,糜暘還不清楚嗎?
呂乂說是略同此道,那是謙虛的言語,既然他敢答應,那他一定在此道上有著不俗的造詣。
見帳內都是自己的心腹,糜暘也不隱瞞自己的意圖。
“據驃騎將軍所說,那薑維乃是一不可多得的將才呀!”
“孤自掌軍以來,常感麾下良將不夠,非孤有此感,便是陛下與丞相也多在孤麵前歎息過這點。”
在說這番話時,糜暘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
而他說的也是當今大漢的現狀。
或許由於糜暘的出現,那場斷絕季漢大部分精英的夷陵大火並未發生。
這對季漢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好處並沒有想象中的那大。
曆史上夷陵之戰中喪生的大多是季漢的精銳將官,但他們的能力可以說不錯,不然劉備也不會帶他們出征,但他們的能力在當世卻稱不上頂尖。
不然的話,曆史上的那場夷陵大火,根本就不會發生。
劉備隻會不聽勸他退兵的進言,又不會不聽讓他戰勝敵人的進言。
而如張南、馮習、程畿等優秀的中層將官對季漢來說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可對地大物博的曹魏來說,真的算不上什。
泱泱大漢四百年的底蘊大多被曹魏竊取,這樣的底蘊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大漢現在是暫時不缺優秀的中層將官,可卻非常缺乏能夠獨當一麵的帥才。
現在大漢能夠擁有這種能力的帥才,排除掉劉備的話,滿打滿算不過三個,諸葛亮、張飛、糜暘。
這很多嗎?
隻能說太少了。
特別是張飛的年紀擺在那,他又能再看護大漢幾年?並且張飛也有著糟糕的性格缺點。
而若是沒有足夠的帥才,以後大漢單單靠諸葛亮與糜暘二人,又真的能複興漢室嗎?
這點顧慮,甚至可以說是隱患,大漢中上下並非沒有有識之士知道,隻是以往他們都想下意識地忽略這一點而已。
現在當這點隱憂被糜暘捅破之後,法邈與呂乂二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見氣氛已經烘托到位,糜暘暫時收起臉上的擔憂,繼續對著法邈與呂乂言道:
“孤自掌兵以來,對敵境歸附的石包,對江東降將丁奉丁封,隻要他們有能力,那孤就一定會信任並且提拔他們。
哪怕是孤明知孟達心術不正,也還是讓孟達擔任漢興太守。
為何?
因為孤知道,凡山河崩裂之際,要想重新收拾大漢壯麗山河,僅靠一二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糜暘的這番話,皆是出自他內心中的真實所想。
正因為情真,當這番話落入法邈與呂乂的耳中後,他們二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動容之色。
特別是呂乂,他好似有些猜出糜暘為何會突然說這番話,所以他臉上有的不止是動容之色,還有糾結。
呂乂猜的沒有錯,當糜暘見到呂乂臉上那複雜的神色後,他便緊接著說道:
“薑維乃是將才,又初仕逆魏,想來對逆魏歸屬不深,不知季陽可否助我將他納入我的麾下。”
當有求於呂乂之時,糜暘很幹脆的不再自稱孤,而是以平等的自稱“我”問詢呂乂。
因為糜暘知道呂乂雖然是他的嫡係心腹,但當世的士人都是很有節操的。
哪怕是主君下令,可隻要那件事違背他心中的信念,那當世被心腹拒絕的主君可不要太少。
很不巧的是,呂乂能被時人讚為君子,那他心中的信念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動搖的。
呂乂又不是傻子,他見糜暘擺出請求的態度,在將糜暘的態度與心中的猜想兩相結合後,呂乂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對著糜暘問道:
“君憂臣辱,君侯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說歸說,他是否會照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呂乂目光的注視下,糜暘終於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想季陽為我寫一封信,將薑維老母從涼州誆,誘至我身邊。”
糜暘臨時將誆變成了誘,這樣可能聽起來會容易接受點。
但哪怕就是如此,當呂乂知道心中的猜想成真之後,他的口中也說出了拒絕的話語。
“不可。
母子之情乃人倫大義,吾豈可借此施以詭詐之術乎!”
呂乂的語氣有些掙紮,但亦不失堅定。
這態度在糜暘的意料之中,卻也讓糜暘的心沉下了半截。
呂乂還是第一次在明麵上,如此拒絕糜暘的命令。
呂乂的反應,讓法邈側目。
法邈與呂乂不同,由於法正的影響,法邈行事並無太多顧忌。
在法邈看來,糜暘的這個命令,並非是那無法接受。
可呂乂與法邈終究還是不同的。
曆史上的呂乂便是以剛正清明著稱。
麵對呂乂的拒絕,糜暘沉默了好一會。
他並沒有馬上開口繼續勸說呂乂,他先是對上了呂乂的目光。
糜暘的目光很坦然。
“我幼時曾經在《左傳》中讀過一句話:
“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內,焉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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