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市高的楊長雨想要洞察目所能及的一切，生得一副俊俏的麵容卻是一副冷俊不禁的神情。

    但也不妨礙路過他的女生回頭看他兩眼。

    領在他前麵的是a班的班主任林怡，一副豐滿的熟女模樣，踏著上課鈴聲，拐著闊步向班走去。

    可以聽到班的嘈雜聲漸息，興許是學生們把班主任的殺氣與高跟鞋的踏聲聯係起來的緣故。

    “好了，這是新來的轉校生，和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熟女的聲音也能如此清純。

    楊長雨掃視了一下全班，不緊不慢道:“大家好，我叫楊長雨，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他的聲音倉頡有力，實在與他的麵部神態不符。

    “，右邊靠窗那一組末尾，你以後和那位二貨同桌。”班任說道，那是和門口兩點一線的位置。

    班一陣嗤笑聲，“阿，啊?”淩一呆住了，班任竟當著全班數落自己是二貨，但又介於班任的戾氣，也隻能尷尬地撓著頭發“好好好。”

    言罷，淩一隨意地拿起課本就往旁邊的空課桌一頓猛擦。

    “新來的長相不錯啊。”陸一秋用肘子推了推同桌魏微。

    ……魏微應付式地抬頭看了一眼[新生]，推了推眼鏡，輕聲道:“你喜歡啊？自己追去。”

    楊長雨向位置走去，把書包一跨，立在桌上，輕輕地開始整理課本。

    “你後麵那一桌戴眼鏡的叫魏微，有什事可以問她。”班任補充道，言罷便走出了教室。

    魏微轉身麵向楊長雨道:“我叫魏微，是咱班的班長，有什不懂的可以來問我呦。”

    “嗯，謝謝。”（這份可愛，裝的，而且很假）楊長雨回道。

    要不是念在新生可能有點[嬌羞]的份上，這不失禮貌的冷漠可真是讓人看著不爽。

    “吱吱，她裝的，平時凶得很，跟她說話可要小心點兒”。

    陸一秋也轉過身來數落著魏微，壓低的聲音也掩蓋不住她那惡搞的興奮。

    “裝?”魏微聽罷黑著臉直往陸一秋的小腰處狠狠地捏了一把。

    “看，看吧……果然是……裝的。”陸一秋青著臉強露微笑道。

    熟悉的高跟鞋“踏踏”聲臨近，陸一秋甩開魏微，自覺的閉上了嘴。

    “準備進行考試改革，也就是[考改]，這是上邊的意思，我們是試行地區之一，這是具體的詳情，”

    言罷，班任把手的複印文件交給了前桌進行分發。

    “要有心理準備。”熟女抱著雙臂拖在前胸冷冷道。

    “感覺事情很大的樣子啊。”淩一湊近陸一秋道。

    “茲，那不廢話，考改啊，事能不大嘛？”

    一會兒的功夫，全班都拿到了考改文件，整個班都愣住了，又一會兒，班陷入嘈雜的討論聲中……

    “什，什鬼，元宇宙考試啥玩意?”

    “這不是前幾年的理論嗎，這快就用上了，這哪層的領導敢這狠！”

    “我靠！這你*的玩兒賽博朋克呢！”

    “這東西能用來考試?”

    …………

    “安靜。”熟女輕輕地撂話了，但沒人敢假裝聽不見，都自覺的閉了嘴。“明天的體育課改成元試(元宇宙考試）適應課。”

    “無體育，不清華呀，大怡媽三思！”一聽到體育課被占的消息，淩一忍不住叫出了班任的外號。

    一個犀利的眼神讓淩一直發抖，林怡徑直走向淩一，一把手粗魯地將淩一的劉海捥到發際線以上，俯身湊近淩一耳畔柔聲道:“我隻說占課，有說不讓你們運動嗎？”

    全班都側頭看戲，憋著嗤笑，但又無一敢噴出聲來。

    這溫柔而詭異的聲音讓淩一感受到恐懼與尷尬交加的感覺，立馬舉起雙手哆嗦道:“沒，沒，沒有，沒有，嘿，嘿嘿，是我誤解了……”

    楊長雨凝眸，直視著手中的資料，內心打滾一般，難怪他的轉學如此順利，難怪他尋求多方親戚的幫助也不見那位大人的阻攔……

    原來他的任性被別人玩弄在鼓掌之間——他的父親，教育部部長，那位國家教育部的大人物。

    他知道，這已是他難逃的宿命……他的轉學——已經失去了意義。

    熟女鬆開了淩一，瞟了一眼靠牆的楊長雨，隻見他凝眸盯著手中的文件，眸露出難以察覺的絕望與無奈……

    熟女敲了敲楊長雨的桌子，勾手示意楊長雨跟她“走一趟”，然後自己先走出了教室。

    在熟女背向淩一的瞬間，淩一趕緊向楊長雨露出“痛苦麵具”，表示這個女人很危險很危險。

    前桌的陸一秋也趁機轉頭提醒楊長雨，用手抹了抹脖子以做警示……

    楊長雨領情地點了點頭，跟著林怡走出了教室……

    “阿門——好恐怖，我居然還活著！”淩一感慨道。

    隨著怡媽上樓的身影，楊長雨和她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走到天台端的門口，門是鎖住的，但怡媽頓了頓，掏出兩寸長的鐵條，熟練的把鎖開了。

    正常學校一般都不會給天台的鑰匙，正常人一般也不會去天台。

    怡媽掏出根煙，火機熟練地給煙上了火，嘬了口煙，抿了一下嘴唇:“你應該玩過元試吧。”

    “嗯。”楊長雨回道。

    “我知道你來頭不小，上邊給我關於你的資料不多。”

    “……”

    “我可以問問，你轉學的原因嗎？”她又抿了口煙。

    “……”

    “好好好，不想說……自討沒趣的男生可是不招女生喜歡的。”言罷她轉身把煙往楊長雨身上一吐。

    “想必你也有難以啟口的往事吧，老師。”楊長雨道。

    “哦?哼，”怡媽微微一笑，湊近楊長雨道:“你想走進一個熟女的內心嗎？”

    “不必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楊長雨冷冷道。

    “哦?，沒想到你也會這說話，還以為真就隻是個麵癱呢，哈哈哈哈。”

    “又有誰的內心是完全冰冷的啊？我隻不過是需要一個有震懾力的外表，借此達到目的罷了，這年頭還有誰是個單純的榆木呢。”楊長雨心想。

    “，有趣有趣，你的性子我喜歡，希望往後你能帶來更多的驚喜。”

    “那，我可以走了嗎？老師?”

    “當然，預祝你明天玩得開心，翰——林——學——士。”林怡扭頭黑著臉直視楊長雨，一字一字吐出，她在試探，試探他的轉學和他的身份有關。

    翰林學士，這個讓無數學生敬畏的段位，卻讓楊長雨恨之入骨。

    多年的練習仍然讓他麵無改色，但他的內心已經開始翻滾了，為了保持多年的人設，他也隻能無視林怡的激將法。

    “翰林院，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地獄，最終也逃不過政治魔抓，試行就是普及元考的第一步，那會讓全國考生陷入地獄，你終究還是把我逼得退無可退嗎——父親。”楊長雨想道。

    一片翠葉劃過午後陽光，學生們淹沒在對元考輔助器的討論聲中。市高a、b、c、d、e五個培優班，200人已經齊齊到場，元考的輔助器臨時陳列在大禮堂中，學生們恨不得把好奇心直接抹在機器上。

    一個半長方體的機器，一部分精致透明的外殼將無數根整齊的數據線映出，像是高達的操作座艙。

    “我靠，這是戰爭機器嗎?”陸一秋對著楊長雨打趣道。

    “……”

    “別那悶嘛，”她一把抓住楊長雨的手走的機器旁，“你說這玩意兒怎考試呀？開關在哪？唉唉唉，這線斷了會不會把我給電死?……”

    “……它會給你驚喜的，但也許也是驚嚇。”

    “唉——你很會的樣子。”陸一秋的仰頭貼近楊長雨的下巴，會撩人的妖精。

    一般人可抵不住秋的鼻息，會緊張到臉紅的，可楊長雨還是一臉無趣的樣子。

    “各班班長請組織好班級到指定的位置。”組織元試的老師用擴音器喊道。

    “啊，魏微她們在那，快跟上……”說完又牽著楊長雨小跑過去。

    “請同學們認真聽入機的步驟。先把座機上端的感受線下拉，感受線末端要貼在身上，線上有標號對應的該貼的身體部位……”

    “真麻煩，這玩意兒能不能改進一下，”一旁的淩一抱怨道，“我靠，還真有vr啊。”

    “當準備步驟就緒後，vr在視網膜上的投影會有綠色信號，考生需要臆想自己的考籍號，然後待機器投影出確認考生的個人信息後，便可進入考場。”

    “臆想?唉，我說長雨，那要是想到一些帶顏色的東西，嗯，就是那些……吱，懂得都懂，那上級領導會不會看到?”

    “變態，不愧是個二貨，考個試都能給我意淫。”魏微嘲諷道。

    “好了好了，你們不羞，我還羞呢。”秋抱怨道。

    “喏，這不還沒明講，秋就已經意會了。”淩一趁熱補刀。

    “唉唉唉，哪有，哪有什……意會，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淩一和魏微怪笑起來。

    “唉唉唉，開始了開——”

    “請同學們不要慌張，考試期間，喉結通向大腦的神經纖維會被中斷，也就是說，各位將在接下來的元試被禁言兩個半鍾頭，我會繼續通過vr和考試場景的投屏與各位保持聯係。”

    “嘟嘟，嘟嘟……”秋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等座機接入係統的過程中，有一段加載片段，這是故意的沒有被優化的部分，是對考生心理上的試煉。

    每個人都仿佛墜入深淵深處，窒息一般。隻有楊長雨一人，恐怕是早已熟悉了這地獄般的感覺……

    剛好，準點三分鍾麵對自己的內心深處後，vr開始接入大數據，一片廣袤無垠的茫茫草原呈現在每一個考生麵前。

    數據接入了對應的音畫效果，考生得以長舒一口氣。清風拂過的質感，蔚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原，還有青草和大地的香氣……一切都如此真實。

    “哇這比遊戲還爽啊！天天這玩兒還有誰不學習?”淩一興奮道。

    楊長雨見到淩一嘴巴在不停的動，便用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淩一，表示自己聽不到他在講什。

    旁邊的人也迅速認識到了元試輔導員在開始前說的話——兩個半小時的禁言。

    但這片草原的靜謐，甚至讓他們可以聽見風聲，微醺的陽光恍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