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昏黃的路燈隻照亮了操場的外圈,不遠處深綠的草叢被夜色包裹成同樣的濃黑。隻見一陣風吹過,幾片葉子爭先恐後地落到了地上。
這聲響其實並不明顯也不突兀,隻是今晚的帝丹小學太安靜。
“……沒人。”埋伏在草叢中的警官鬆了口氣,對身邊的同事輕聲說。他稍微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趴著而有些僵硬的肌肉,眼底勾勒出操場的輪廓。整個操場、整個帝丹小學都蟄伏在黑暗之中,被四周的霓虹燈和警笛聲包裹,像是一座孤島。
警官正要繼續潛伏,忽地有什東西從不遠處一閃而過!
他眯起眼睛,沒有說話,而是衝身邊的同事打了個手勢,半蹲著不發出任何動靜地向前麵快步走去。眼前依舊一片漆黑,隻有幾點昏黃路燈落在地上的光斑。
“喵——”
不遠處傳來野貓不安的嚎叫。
警官繃緊的神經略微放鬆了一些,小步地挪回同事身邊,重新在草叢趴好。他正準備繼續進入高度緊張的潛伏狀態,忽然覺得有什地方不太對勁——
說話沒有回答就算了,潛伏期間本來就最好不要溝通。可剛才那樣的動靜,同事為什完全沒有反應?
他下意識地想去看看同事怎了,然而就在轉頭的時候,一張微笑的麵容映入他的眼。
這是誰?
我怎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風聲已經呼嘯而來,緊接著便是撲通一聲!
警官後頸挨了狠狠的一下,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阿拉克又無聲地笑了笑,借著那點微不足道的燈光,將易/容/麵具藏在樹葉底下。他悄無聲息地爬起,貼著水泥牆壁走向遠方。有警察埋伏在校園,哪怕他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惹出太大的動靜,隻能憑著對埋伏布置的記憶盡量避開警察,一寸一寸小心地挪。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離開操場的範圍。
阿拉克正要繼續向前,剛邁出去的腿忽地閃電般收回了。
明明四周什都沒有,也避開了那些埋伏的警察,但他卻緊緊貼著牆壁站著,連呼吸都放輕,生怕急速跳動的心髒聲太大,仿佛在守株待兔的獵人。
等待的時間太長,原本躲藏在雲層後的月亮都難耐地亮出了真麵目。月光灑在教學樓老舊的外殼上,龐大的陰影將阿拉克完全籠罩在內。
然而如果從遠處拿望遠鏡看,就會發現教學樓三層的一間教室,原本拉好的窗簾悄然地被掀起一角——
舟崎遙鬥的食指和中指捏著窗簾,月光灑在他濃黑的眼睫上,那雙深綠色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阿拉克那幾乎和黑暗完全融成一體的影子,臉色晦暗不明。
誰也不知道他在這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直至月光再次隱入雲中,阿拉克還保持著隱藏的姿勢。半晌,周邊和警方的耳機內線都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他終於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一步,依舊沒有異樣。
阿拉克終於繼續走去,沒發出任何聲音。
一切都恢複了原本的寂靜。
舟崎遙鬥鬆開手指,窗簾布在空氣中晃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他沒有猶豫,轉身邁開腿向樓梯小跑過去。但當他跑到二樓的時候,目光無意識地往窗外一掃——
正好與阿拉克對上視線!
艸。
舟崎遙鬥在心罵了句。
他猜過阿拉克走哪條路,事實證明人的行為的確是可預測的,但預測不一定就是準確,更何況就算預測也要考慮到多種可能。誰知道舟崎遙鬥能倒黴到這個地步——這學校分明有那多路可以走,卻正好轉彎抬頭遇見。可他現在連罵人都來不及,腳步沒停,瞬間閃到窗邊。
他的脊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麵,手伸進口袋握住槍柄。
但凡警察沒有派人手進入學校潛伏,或是外麵沒被警察徹底包圍起來,剛剛一個照麵舟崎遙鬥八成就危險了。就算他能躲過一發兩發的子彈,但對於一個擁有嚴重ptsd的患者來說,槍聲本身就是一場噩夢,在這樣的狀況下交手,舟崎遙鬥不占任何優勢。
可是現在外外都是警察,哪怕這座小學再大,槍聲之類過大的動靜都會引來關注。不單單是阿拉克不想這做,就連舟崎遙鬥自己也不想將一些事暴露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阿拉克沒有開槍。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離開了。
原本就令人難挨的空氣被這段對峙發酵得更加焦灼,聽到腳步聲緩緩靠過來,舟崎遙鬥長腿抵在牆壁上,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猛地發力,瞬間像獵豹般改道飛身向前衝去,重新回到了三樓!
“……我們好不容易見麵了,”幸好外麵一片漆黑,路燈不足以照亮阿拉克此時難以形容的麵色,不過從他的語氣中也能聽出一二,“你竟然就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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