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你你你”半天,沒辦法隻能恨恨走了。
雲羅泄了氣似地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月兒傾斜,眼看著要天亮了。終於,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破敗的院門緩緩打開,一道長長的影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雲羅慢慢抬起頭,看著眼前幾乎看不清麵容的男人。
她忽然笑了:“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朝歌。”
那人影隱藏在暗處,挺拔的身軀像是被鎧甲壓彎,隻有那沒有劍鞘的寶劍依舊鋒利如秋水。
“為什不走?”陰影處傳來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老了好幾歲。
雲羅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臉。她的眼底含著濃濃的譏諷:“你想讓我走?你把我關起來,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就隻是想讓我走?”
鳳朝歌直直看著她,深邃的眼中一點波瀾也沒有。許久,他忽然輕笑:“怎?昀兒,你不喜歡?我送你一個罪名,從此你我恩斷情絕,一點關係都沒有。天大地大,你要去哪不行?這樣你還不滿意?”
“啪!”一聲脆響。
陰影中的人被打得一個踉蹌。
雲羅的手微微顫。這一巴掌打得真狠真重。打得她渾身都在顫抖。
“好!好!這就是你心中所想的。真是好!”雲羅笑,隻是眼中水光閃閃,亮得令人心驚:“你別做夢了!鳳朝歌,我華雲羅如果想要走就不會回來。你以為我是什人?想要我走就這樣讓我走?”
“我是不會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最後一句震得鳳朝歌猛地一顫。
他也怒了,一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緊緊扣住。雲羅冷笑著抬頭看著他。頭頂的月光這亮,照在她的臉上,照出了滿臉的淚水。
鳳朝歌看著她,臉色鐵青,手捏得咯咯作響。
他怒吼:“可是我敗了!昀兒,我敗了!你來這做什?你何必跟著我一起死?你聽不懂是嗎?我敗了!我敗給了李天逍!”
他的吼聲如同困獸,絕望得令人不忍再聽。
雲羅笑,眼淚簌簌滾落:“你是敗了。敗了又怎樣?敗了你就要把我趕走?你把我看成什樣的女人?不是你敗給李天逍,是梁國敗給晉國。鳳朝歌……你為什到現在還不懂?”
她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上,那滾燙。
鳳朝歌定定看著她,失笑:“我不懂?昀兒,不懂的人是你。你不用說了。你走,從今日起,你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我不走!”雲羅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拚命拍打他:“我不走!哪怕你把我關在這,餓死我我也不走!我不要走……”
鳳朝歌冷著臉,一把將發瘋掙紮的雲羅一把抱起,對著早就在門邊驚呆了的內侍怒喝:“還不趕緊去準備車馬!”
“是是……”內侍隻顧著點頭。
雲羅被鳳朝歌夾著,哭聲淒厲。院子中的眾人終於被驚醒,一個個探出頭來看著門邊掙紮的雲羅。
“是皇上!”有人認出來。
眾罪婦吃驚得連連驚呼。
鳳朝歌仿佛沒有聽見,隻是抱著她冷冷的走。雲羅看著院門越來越遠,心中一股絕望狠狠抓住心。她想也不想,一口狠狠咬住他的肩頭。
“嘶”的一聲,鳳朝歌的手一鬆,雲羅從他懷中滾了下來。
“鏗”的一聲,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就出現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淚流滿臉的看著眼前的鳳朝歌,輕笑:“朝歌,你要我走。就抱著我的屍體走吧。”
她狠狠一劃,血色噴濺出來。
靜。
四周十分安靜。
隻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漸漸地越來越清晰。雲羅定定看著長劍那一頭的流血的手。而那人用從未見過悲傷的目光看著她。
月光如練,照在兩人身上。千山萬水都走過,卻唯獨跨不過眼前這一尺距離。
許久,鳳朝歌慢慢放開手,看著雲羅的眼睛,問道:“你真的不走?”
“不走。”雲羅慢慢放下劍,淚水已經停住,隻是心中早就一片荒蕪。
“不走……”鳳朝歌忽然倦然一笑:“那你就到那一日和我一起作伴吧。”
雲羅點了點頭,手早就握不住長劍,斜斜地撐在地上。她看著他輕笑:“是,朝歌你許過我許多的承諾。難得你還記得這一句。”
鳳朝歌看著掌心那深可見骨的劍痕,吃吃地笑:“是。我錯了。我做不到卻偏偏還許了你這多。你說說,我還欠你什?”
雲羅一笑,劍鏗鏘掉在地上,一地的殘血,竟這淒涼。她回頭朝著那破敗的院門走去,輕聲道:“朝歌你說過,雲羅,你是我鳳朝歌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你要取東海的明珠,西域的七彩瑪瑙……”
她的聲音漸漸遠去,低低的,回蕩在寂靜荒涼的夜。
許久許久,鳳朝歌終於撿起地上的劍,木然地回頭。
他欠了她這多,竟然一條都沒有做成,這一輩子這短,這亂世這荒,竟讓他遇見了這一個女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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