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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53
池翮關門是“砰”的一聲。
灰格子傘的傘柄圓滾滾的,是句號的形狀。句號本沒有聲音,薑臨晴這一刻覺得,句號是一個音形。聲就是這一道門響。
轟鳴像是震到了她的耳膜。結束了,她和池翮結束了。
快樂的四個月就像是一場美夢。美夢終止在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然而,她觸到了自己臉頰上的水,無聲的,沉默的,眼眶被那一道門響震開了閥,突然止不住了。
是她太天真。她以為自己能夠好聚好散。那時的她,隻是惦記高中班長,哪知道,有一個男人在短短數月就拔掉了她心上的楊飛捷。
首飾盒被池翮狠狠地摔在地上。蓋子被摔開。手鏈上的兩個字母金片,掉出了首飾盒。
薑臨晴立即撿起來。她撫著h”這兩個字母,戴上手鏈。不知道池翮是否衡量過她的手腕尺寸。手鏈戴在她手上,不緊不鬆,恰到好處。
她沒有遺憾了。她的生命能遇上池翮,她了無遺憾了。
*
池翮就在樓下。這種租賃式公寓住的大多是租戶。大堂時不時有人經過。站在大堂外的轉角處。樹蔭擋住了月光。路燈照不到這。
黑夜燃起的小火苗,是池翮的打火機。煙點上了,他重重地吸一口,一口還不夠,還得再來幾下。
尼古丁也麻醉不了他的煩躁。
滂沱大雨的那一天,他親眼目睹,薑臨晴仰望楊飛捷時,她的眼神,她的表情,一目了然的。
初初抽了幾口煙之後,池翮任由煙絲在指尖燃燒。
他在某一刻,突然回到了小時候。
一群陌生人對他說:“這是你的,這是你的。”
不是。
那不是他的。
煙燃盡了。好半晌,池翮才走。
他上了車,不知道要去哪,遊魂似的駛上了馬路。他跟著車流。哪車多,他跟著去哪。直到,對麵一輛貨車閃起了遠光燈。
池翮眨了兩下眼,陷進那光去。光消失了,他才看清前方的路況。車子將要撞上對麵的車,他猛然旋轉方向盤,急停。
他低頭:“不是我的。我要我的。”
他嘴上喃喃念著。車停在那,半天都沒有動。
*
薑臨晴星期一去的公司,是個人都能見到她蒼白的臉色。
她之前連續請了兩天假,劉倩有所猜測:“你這是怎了?是不是不舒服?”
薑臨晴:“我沒事。”
劉倩:“你哪沒事啊?麵無血色,嘴唇發青,跟中毒了似的。”
不用劉倩嚷嚷,張藝嵐也注意到薑臨晴的不對勁:“小薑,你不舒服就請假休息吧,不要勉強自己。香水展覽基本上沒問題了,後麵駐場我讓小劉去就行了。”
薑臨晴在早上就見到自己這一張如死人般的臉,她的確無心工作。她請了假,卻不是去醫院,而是去了遊樂場。
她有兒時印象。父親在遊樂場門前給她買了一個冰淇淋。她邊吃邊鬧,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就像坐在天底下最高的高山。後來父親走了,但這丁點記憶,一直留在她的腦海。
她又記得,她和母親乘坐旋轉木馬時,母親裙擺飛揚的美麗。
曾經的家,還是個家。後來她和母親相依為命,也是快樂的家。再後來,就什都沒有了。
薑臨晴坐上了過山車。
在周圍的尖叫聲中,在失重的顛簸中,她把腦袋放空,任由地心引力把她拋得上下旋轉。
她將要飛上空中之時,安全帶把她攏了回來。
腳落了地,人還是虛浮著的。
她東張西望。
從過山車下來的人,有幾個比較虛弱,但她們就是有人攙扶著。
她的餘光又掃了一圈。似乎隻有她是一個人來坐過山車的。她不怕在空中轉來轉去,有可能是因為,就算她害怕,也沒有人來扶她。
遊樂場,多是三三兩兩的人。薑臨晴知道有一個地方,獨來獨往的人較多。
她坐了地鐵。
吉他青年又在地鐵口賣藝。見到她,他像是遇到老熟人:“是不是又要來一首愛情買賣?”
薑臨晴點點頭。
吉他青年可能練過這首歌,他這次唱的比之前的都好。之前的兩次,吉他青年唱得沒有多少情感。但薑臨晴覺得特別好聽,是一首歡快的歌。
如今,吉他青年的唱功有了進步,飽含深情,富有技巧。真的成了一首苦情曲。
一個人習慣痛苦,也會習慣收拾痛苦。
雖然薑臨晴仍然慘白著臉,但她去上班,多多少少能為工作做點貢獻了。
公司依然流傳著太子爺的傳說。
劉倩那天說:“聽說太子爺調任了。”
朱怡暢問:”調去哪了?我們這就是總部啊。”
劉倩:“這就不知道了,也沒有人事通知。運營部的原副總又回去了。大家就在傳,太子爺可能調到其他分公司了,比如去開荒什的。”
朱怡暢:“好家夥,這真是一個幹實事的太子爺,開荒他都得去啊。”
薑臨晴想,也許是池翮不願見到她。
其實她有在考慮辭職。沒想好,沒動作,她就一直這樣上著班。
每一天的下班,她都會去地鐵口。
吉他青年就算再懵懂,也看出端倪來了。
她每次都是一個人來。上一次跟在她身邊那個出色的男人,隻在第一麵出現過。而且,她每次聽歌都會木然。
吉他青年明明很鑽研這一首歌曲,他傾情演唱。
她麵上沒有太多表情。
就這樣過了幾天,吉他青年問:“要不我彈另一首歌給你聽?”
“什?”
吉他青年歎了一聲氣:“《分手快樂》。”
“就要聽《愛情買賣》。”
“行行行,我唱給你聽,今天不收你錢了。你聽得開心些,我也早收工。”
薑臨晴這一次聽著,真的彎了彎笑容。算是給吉他青年一個麵子吧。
*
向蓓和尤月舞過了第一輪的海選。
星期日,向蓓說要請客,在她的小公寓。她沒有廚藝,請客就是吃火鍋,一鍋熟最簡單了。
尤月舞帶了一瓶白酒:“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向蓓:“你就不要抽煙喝酒了,對嗓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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