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梧想著四皇女該是懂些禮儀,不會光明正大進隻有男子在的房間,再者院也有小廝丫鬟看著,她便先去書房找了一本書,孟言初言說有些腰酸背痛,沒有跟著去,而是靠在軟榻上,冷著臉打開一支簪子。
李韞說的暗示他自是聽懂了,簪子可以放東西,她往麵放了什?
這支簪子的確是外頭買的,麵暗藏玄機,隻是結構略有些簡單,孟言初兩下便把簪子分成了兩截。
看見了麵卷起來的小紙條。
小心翼翼的扯住紙條一尾,將紙條拿出來,隻見上頭寫著,老地方,你出來見一見我。
為了拉近距離,四皇女有時候不對孟言初稱本宮。
至於老地方,是那假山後麵?她們好似隻在那說過話。
孟言初眼眸沉沉,半晌,將紙收了起來攥在手心。
起身去小廚房端了一碗廚夫新熬好的湯進書房。
他推門進去,妻主仿佛還沒找到那本書,皺著眉四處看,見他來了,挑挑眉問道,“你怎來了,不是說腰背酸痛走不得道嗎?”
“嗯,隻是有一點累,歇一歇就好了,小廝剛熬好的雞湯,妻主快來嚐嚐。”
“哦,好。”
宋青梧放下剛剛拿出來的書,坐去桌子上喝湯。
孟言初神色溫和的替她整理書桌,一邊整理一邊低聲抱怨,“妻主也真是的,怎能弄的這亂,回頭有東西要尋都尋不到了。”
“亂嗎,還好吧,不是有你給我收拾嘛,來,獎勵你親一個。”
自昨晚之後,她覺得與孟言初越發親近。
隨意就想親他。
一吻畢,男子靠在女子懷氣喘籲籲,抓著女子的手臂,軟聲道,“妻主父親送侍身的香膏侍身很喜歡。”
“是嗎,喜歡就好。”
到底是一家人,她還是希望大家和睦一點。
孟言初接著卻道,“侍身想去前院謝謝父親,可以嗎?”
男子看著有些小心翼翼,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瞧著毫無雜質十分溫柔。
宋青梧猶豫了一下,大抵是覺得夫郎躲出去也好,一麵抬手摸了摸孟言初柔軟的青絲,一麵應道,“嗯,你想去就去吧,父親若說什不中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回來告訴我,我再去與父親說,知不知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至少他覺得宋父是很和善的,昨日剛罵完她們,今日得了香膏還是差人過來送與她們。
雖說不一定會對孟言初有什好臉色,但大抵也不會說什難聽話吧。
“侍身知道了,妻主會護著侍身的。”
“嗯,說的沒錯,那快去吧,為妻就在這看一會兒書。”
“好。”
孟言初乖巧的出去了,路過院子時,與那正賞著梅花的女子對視一眼,遂又低下頭去,裝作膽小的模樣離開。
四皇女仿佛覺得他該如此,上回竟問他可害怕妻主嗎?
他自然是不怕的,妻主對他這般好,為何要怕?
倒是四皇女,不知為何,竟叫人覺得有些奇怪,與前世不大一樣。
他思來想去怎也想不明白,最後懶得去想,直接去了那假山後麵。
不過一刻鍾,四皇女緩緩行至。
看見孟言初後便胸有成竹,挑眉輕笑,“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孟言初心煩她,麵上卻還得裝裝樣子,恭敬柔弱道,“侍身身為男子,便猶如浮萍,在世間飄蕩卻無所歸宿,隻是為了自己罷了。”
嗯,為了自己,他得與妻主站在一邊。
然而真實的意思被掩藏起來,四皇女完全沒意識到,反而在心點頭道孟言初識相,兩世都選擇為她辦事。
前世迫於無奈,他畢竟真的殘害了皇嗣,她隻得賜死他,這一次若孟言初聽話點,她或許能給他一個與前世全然不同的結局。
“想明白就好,本宮聽聞宋大都督與北國勾結,幾日前終於拿到了她勾結外黨的證據,就在這檀木盒子,你尋機會將它放進宋都督的書房,屆時,勾結她國的罪名足以毀了宋氏一族,等宋氏族人鋃鐺入獄,我自會想辦法將你帶出來,那時,無論你是要金銀自由,還是想跟在我身邊為我辦事,我都可答應你。”
她本隻想給孟言初金錢與自由,免得留在身邊又要覬覦她的後侍之位,隻是……
這世道男子行事頗為艱難,許是跟在她身邊更好呢?
四皇女有私心,卻不願承認自己的私心,於是便找了旁的理由去掩蓋一二。
孟言初無疑長得十分清俊,同……她心上的男子是不一樣的類型,一個偶爾可愛活潑,偶爾端莊俏皮,一個清冷如天邊月,長久以來,竟從未對她露出過一個笑臉。
不過李韞也能理解,任誰生活在宋府這水深火熱的地方,也沒辦法開心起來。
聽聞宋夫人昨日才訓斥了孟言初?
是了,小門小戶的庶子,能嫁入高門做正夫,在京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宋家既然發生了,宋夫人又怎會對孟言初好?
即使宋青梧沒有被衝死,她們也必不會和善待人。
四皇女對宋家的印象並不好,從前世發現她們虐待孟言初開始,如此心狠手辣,連後宅都管不好的人,怎堪為三品大員?
她不過是提前為朝廷肅清毒瘤罷了。
孟言初低著頭,心冷冷嗤了聲,做夢,你是什東西,卸磨殺驢,誰要在你身邊為你辦事了。
給你辦事真是倒了八輩子。
心這般想著,手上卻將檀木盒子的東西收好了,低聲應答,“是,臣侍定不辱命。”
四皇女將正事說完了也還沒走,又留著給孟言初畫了好幾張大餅,孟言初都快撐住了,她才一挑眉道,“那本宮等你的好消息,宋少夫人,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喊你,近期你可去宋都督的書房探一探,什時候動手,我自會派人告訴於你的。”
“好。”
孟言初答的簡短,四皇女也不覺有甚,許是這一世多了個宋青梧,叫他性格也變了一變?
李韞沒有多想,說完便使輕功離開此處。
一道視線帶著幽深恨意,隨她到看不見她的地方。
孟言初這才走出假山,緩緩往李行知的院子走去。
一進院子,他便頓了頓,看著滿院子灑掃的小廝,全換成了生麵孔,且……都俊秀漂亮。
男子白皙五指緊握,唇角抿直,神色冷淡,緩緩往屋走。
有小廝看出進來的男子衣著容貌都不凡,趕忙過來行了一禮,“主子是來尋大夫人的嗎?”
他們是新來的,尚不知孟言初身份。
孟言初抬頭看著他們,極輕微的點了點頭,“嗯,去跟父親通報一聲吧。”
上前的小廝一怔,心想原是少夫人,神色頓時恭敬中添了一分討好,福了福身子道,“少夫人稍等,奴這就去。”
“嗯。”
被請進去時,孟言初神色依舊冷淡,直直跪地與宋夫人行了一個大禮,把宋父嚇一跳,皺著眉問,“你這是做什,我可沒欺負你。”
孟言初應,“侍身來此謝過父親今日送的香膏,妻主與侍身都很喜歡。”
濃烈的桂花香味,他已經聞見了,又聽孟言初這般說,頗為嫌棄的撇了撇嘴,心想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一盒子普通香膏都稀罕成這樣。
揮一揮手,頭疼道,“罷了,喜歡就好,你起來吧。”
“是。”
男子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宋父見他不走,忽而伸手揮開了身後給自己揉著額角的人,抬手喚孟言初,“我今日頭疼,你過來給我揉揉吧。”
竟是直接將人當做下人使喚。
孟言初微微垂下眼睫,應是,手臂走動間,依稀能碰到袖子放好的偽證,曾經送整個宋家入獄的偽證。
待孟言初冰涼的手真碰上去了,宋父卻是被凍的一個哆嗦,皺眉問,“你手怎這冰,外頭瞧著也不是很冷啊。”
還有日頭呢。
孟言初一邊輕緩的揉著,一邊聲線微冷道,“侍身自幼體寒,手腳一向冰涼。”
宋父眉心皺的越發緊,過了會兒才說道,“這天生體寒之症,可是不好生養啊。”
孟言初動作一頓,眼閃過一道暗茫,手緩緩從他額上放下,緊攥成拳。
身後沒了回應,也沒人輕揉的按著額角了,宋父不由向後看了一眼,見孟言初臉色蒼白,皺了皺眉,不悅道,“你這是什表情,就算有新人入府,小廝之流最多做個通房小侍,絲毫威脅不到你的位置,女子終究是要納侍的,等旁人自己勾引,爬了梧兒的床,倒不如為父親自給你們挑幾個乖巧懂事的,起碼看著不糟心。”
宋父都是過來人了,自然知道妻主被人爬了床,有多惡心人。
可孟言初絲毫不給麵子,依舊冷著臉,眉眼像是被冰凍住似的,露不出一個笑,緩緩開口,“謝父親好意,隻是侍身與妻主不需要。”
這堅定的話一出,可要把宋父惹毛了,猛的站起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壓不住心中怒意,“孟言初!你這是什意思?你生不了,也不讓別人生?難道我宋家就要因為娶了你,而絕後嗎!”
孟言初咬緊薄唇,反駁,“不過才嫁進來四個月而已,您如何就知曉侍身生不了,萬一生的了呢。”
他怎會生不了孩子,他可以生的,隻是昨晚才跟妻主在一起而已,說不定,他肚子現在已經有一個孩子了呢?
孟言初緩緩低頭,修長的手掌試探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柔軟扁平,昨夜妻主在上麵親了好多下的……
被寵愛的人,可以任性一些,他可以任性,因為妻主寵著他。
宋父心真是被氣死了,眉頭皺的死緊,又說,“就算你能生,梧兒這輩子也不可能隻你一個男子,哪有女人一輩子隻一個男人的,說出去還不得惹人笑話!”
孟言初想說李韞就能,又忽而想起來,李韞這輩子還沒娶夫呢……
梧桐苑,宋青梧看了會兒書就出去外麵,本想招待一下四皇女的,結果眼睛一瞪,竟看不見四皇女人,隨後疑惑的摸了摸後腦勺,招來一名小廝,詢問他,“四皇女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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