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收了收凝重的神色正要開口,一串眼淚掉在她麵前,一把子震驚住了她。
她慌忙站起道,“少夫人不可情緒低落,該高興起來才是”
這話說的在場人都一臉懵。
宋父輕皺著眉有些疑惑,“言初這孩子到底怎了?”
府醫卻笑開了,對宋青梧和大夫人拱手道,“恭喜夫人,恭喜小姐,少夫人這是有喜了,已一月有餘。”
李行知:!!!
他不是體寒嗎?怎懷的這快!
宋青梧:!!!
男人懷孕了???
她雖知道這是個女尊男生子社會,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直麵男子懷孕,一時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般又問了一遍,“大,大夫,你剛剛說什?”
那廂宋父已經歡欣雀躍的走到男子床前了。
孟言初跟宋青梧一樣沒反應過來,隻知道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肚子。
有,有喜了?
“大小姐,少夫人的脈象乃是滑脈,也就是喜脈,隻是……因少夫人情緒起伏過大,胎相有些不穩,隱隱有滑胎跡象,待小人開一副安胎藥給少夫人服用,再靜觀其變。”
宋父也沒想到自己真能這快抱上孫女,聞言比誰都急,趕忙道,“那便有勞大夫了,屏兒,快去,等大夫開完藥你立刻去抓藥回來熬上,梧兒你還傻愣著幹嘛,快回來跟言初道歉啊,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要這般對言初,瞧瞧把人氣成什樣了,要真有個好歹,可有你後悔的,哦對,言初還傷了腿是嗎?有勞大夫再開個腿傷的藥。”
“這是自然,夫人放心。”
李行知放了心,宋青梧站在那已經沒了反應。
腦海不斷來回播放一句話,懷孕了,男人,懷孕了,孟言初,懷孕了……
在她要跟孟言初和離的時候,他懷孕了……
這,這還能和離嗎?
“孟言初……”
宋青梧輕輕喚了一聲。
孟言初方才已反應過來了,得知自己懷孕,他心情很好很好,他已經懷孕了,妻主總不會還要跟他和離吧。
聽見妻主喚他,他也趕忙應了一聲,“我在,我在的妻主。”
宋青梧哪知道,自己隻跟孟言初做了一次,他就懷孕了,這也太準了。
女子心亂如麻,看了孟言初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言初見她這般,沒有一絲一毫喜悅的模樣,心漸漸沉入穀底,薄唇輕咬,眼再度蓄上淚珠,傷心的想把腿支起來,然後埋進雙腿,卻不慎忘了自己腿上的傷,剛動了動,就痛的他輕呼一聲。
宋父立馬上前按住他的腿,不悅卻關切道,“你腿傷著,別亂動,哎呦怎還哭了,可是梧兒惹了你不高興?別難過,你肚子還有孩子呢,府醫都說了不可情緒低落,有什事情跟父親說,父親幫你。”
這就是明晃晃的站在女婿這邊了。
宋青梧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道說些什好。
孟言初一雙含淚美目直直越過宋父,看向宋青梧,聲音帶著委屈與哽咽,可憐巴巴道,“妻主……可以不和離嗎,侍身不想跟妻主和離,侍身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話的,不和離好不好
?”
此話一出,宋父百忙中瞪了宋青梧一眼,又趕忙安撫孟言初,“胡說什呢,誰說要和離了,你懷著我宋家的孩子,不可能和離的,都是梧兒不會說話,她素來疼愛你,怎舍得叫你帶著孩子出去受苦?梧兒,還不快來同言初道歉,瞧瞧你把人嚇成什樣了。”
……
現在就是孩子最大了唄?
宋青梧還沒動,孟言初就趕忙搖頭卑怯道,“不用不用,是侍身不好,侍身做錯了,不用妻主道歉,隻要妻主別跟侍身和離就行。”
哎呦這孩子,要求這般低,光是聽聽就叫人覺得可憐。
宋父又瞪了宋青梧一眼,“究竟出了何事,言初都這樣與你道歉了,還懷著孩子,你可別得理不饒人啊。”
之前還是父親心肝肝的人第一次知道,原來隻要有孫女,她爹就變了!
宋青梧神情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
本來想的是……和離放言初自由,他好她也好。
可現在,言初懷孕了,一個孕夫,四皇女會要他嗎?他一個人在外麵能照顧好自己嗎?
且還有滑胎的跡象,若她堅持和離,言初可會出什事?
心亂如麻,就是她此時的真實寫照了。
半晌,見女兒傻了似的不動也不說話,宋父幹脆站起來,去把宋青梧一把拉過來,拉到孟言初的麵前,問她們,“究竟是何事吵成這樣,都與為父說說,有什心結還是快快解開的好,免得鬱結於心傷了孩子。”
孟言初可憐巴巴的看著宋青梧不說話,宋青梧這才咬牙道,“我若要與你和離,你心可高興?”
男子眼神漸漸瞪圓了,女子又凶巴巴一句,“說實話!”
凶的宋父側目。
然而孟言初快哭了,他委屈,很委屈,說的話也十分決絕,“你若非要與我和離,我今天就撞死在這,反正這世上也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要我,那倒不如死了痛快!”
宋青梧嚇了一跳,宋父更是嚇了一跳,忙拍了下宋青梧的頭,斥道,“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你知道和離對一個男子的聲譽影響有多大嗎,這話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
孟言初坐在床上默默垂淚,一顆心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跌入深淵,即使他懷了妻主的孩子,妻主也還是不要他嗎?
妻主就這般……厭惡
他了嗎?
除夕夜,許多藥房都不開門,屏兒還是帶著宋家的令牌才抓到一個藥房掌櫃替他開了門抓了藥,眼下又匆匆趕回來煎藥。
男子傷心到不行,宋青梧還在猶豫中,他就忽然捂住了肚子,痛呼一聲麵露痛苦,差點沒給宋父嚇暈過去。
宋父趕忙讓人再把府醫叫過來。
宋青梧手指動了動,似乎想去扶他,又到底沒去,直到府醫急匆匆過來,又訓了宋青梧一頓,叫她不可再惹胎相不穩的孕夫生氣。
宋青梧:……
,哪是我惹他生氣,分明是他一直在惹我生氣好嗎?
她還沒說什,宋父就點頭答應,也跟著來聲討宋青梧,“聽見了沒,無論是多大的事,都先放放,現在孩子要緊,你不許再說那些話惹言初傷心了,快,坐在這陪言初。”
宋父最喜愛的還是宋青梧,但有孩子抱,他還是很想抱的,旁的夫人早便有了孫子或孫女,隻他,女兒二十歲才娶上夫郎,如今又好不容易才懷了個孩子。
可不舍得叫自家閨女折騰沒了。
他女兒素來胡鬧,雖最近幾個月好些了,但從前的印象於他根深蒂固,因此即使這回宋青梧說要和離,落在宋父眼,許也隻是因為一點小事罷了。
若是大事,他女兒早就要與她們說了。
宋青梧被強硬的拉著坐在孟言初旁邊,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一張臉仍舊冷著,半晌才硬邦邦道,“好了,別哭了,你若不願懷著孩子一人在外,那便先不和離吧。”
她勉強讓個步,主要是覺得,言初都懷孕了,四皇女不可能再要他,可不跟著四皇女他又能去哪呢?
獨自一個孕夫生活?
以他這柔弱的小身板,怕是不好。
但她還是對自己頭頂那翠綠翠綠的帽子無法接受,換了誰也不能接受。
孟言初直到聽見她說不和離,才眼睛一亮,片刻,竟有些紅紅的又想哭,嚇得宋父緊跟女兒從前的步伐,代替自家胡鬧的女兒哄起人來,“哎,哭什,梧兒不會說話,但她總是喜愛你的,眼下都答應不和離了,你也別生她的氣,好生養胎,女孩男孩都行,不要有壓力。”
咳,反正沒生到女兒就接著生嘛。
所以兒子也很稀罕,先把孕夫穩住了。
孟言初心下感激宋父幫他說話,一抬頭看見宋父此時親近的模樣,眼睛一眨又掉下一串淚來,正好砸在宋青梧手背上。
女子緩緩皺眉,宋父一看,哎呦這難哄,趕忙去喊宋青梧,“你快哄哄你夫郎,哭成這樣我就不信你不心疼,快哄著,可不許哭了,一會兒哭傷了孩子可怎好?”
宋青梧抿了抿唇,許久才動了,皺著眉拍拍孟言初肩膀,還沒等人細細感受一下,高興起來,手又收回去了,女子隻有一句,“別哭了,好好養胎就是。”
一句話罷了,就叫孟言初努力的憋住哭,轉而淒淒慘慘笑起來,點著頭哽咽答應,“嗯!侍身不哭了,侍身全聽妻主的。”
真的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宋父第一回覺得孟言初聽話,畢竟在他麵前,孟言初可沒這聽話,塞個通房都要了他老命。
不過現下可不能再塞通房了,免得又把孕夫氣出個好歹來。
屏兒辛苦蹲在外麵伺候著熬湯,好不容易熬出一小碗黑乎乎的湯藥,趕忙端進去了。
“大夫人,大小姐,少夫人,藥熬好了。”
“屏兒快過來伺候少夫人喝藥。”
“是。”
湯藥黑乎乎一碗,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若是平時,孟言初定要鬧脾氣不肯喝的。
可如今,他隻打眼小心翼翼的瞧了宋青梧一眼,見她沒什表情,抿了抿唇,便伸手接過小廝剛攪了攪散過熱的湯藥,咬咬牙,一口灌了進去,隨後舌根苦的他咳嗽好幾聲,眼淚都咳出來了,又是可憐巴巴的,一雙眼皮還紅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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