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默了許久。

    在a博士自己也沒有察覺中，他的手已經緊緊的抓住了外套衣擺。低垂的腦袋看不清神色，但眼底是慌亂無措，嘴唇不自然的抿緊。

    他站在原地，久得雙腿已經發麻。

    雖然已經後天發育出一個成熟健康的子宮，但男人懷孕違背自然，身體要適應懷孕也遠不止隻有一個子宮的差異，所以比女人要辛苦一點。

    站這久，他的腳已經浮腫，沉重的肚子一直向下墜。

    緩緩地，a博士一隻手托住肚子下方，一隻手扯緊衣袖，低著頭向前走去，步伐瑟縮緩慢。

    他是神思敏捷的天才，是冷漠疏離的救世主。

    但在此刻，他隻是惶恐無措、充滿了愧疚卑懦的後輩。

    他辜負了這個資助他的長者，忘恩負義的把陰暗歲月唯一照亮自己的燈打爛，碾碎，又……殺害了他的女兒。

    惶惶不安，羞愧難當，歲月長河中，拿著新衣服滿臉欣喜的瘦弱男孩與他隔空相望。

    身材清瘦而肚子碩大的青年背脊蜷縮，麵色發白，深一腳淺一腳向前走。

    寒風瑟瑟的天氣已經過去，連日豔陽高照，基地內的雪已經融化。

    很滑。

    平底女靴踩在濕滑地麵，瞬間失衡。

    碩大沉重的肚子，讓人很難調整姿勢，隻能以正麵朝地的姿勢直直向下墜。

    最先觸地的，肯定會是高聳得駭人的肚子。

    麵有兩個胎兒。

    a博士麵色煞白，驚恐爬滿他的臉，驚懼中探向口袋，可惜麵沒有種子，他用不了植物異能，救不了自己，救不了這兩個孩子！

    即將觸地的絕望中，一隻手從後方環過他瘦削的胸膛，將他往後摟起，令他重新站穩。

    但a博士雙腿發軟，靠著他的腿軟軟的滑坐到地上。

    他低垂著腦袋，早已淚流滿麵，抱著肚子大口喘氣，後背瑟瑟發抖。

    袁從站在他身後，麵目肅穆，渾身透著屬於中年男人的生熟厚重，與經曆了歲月與世事磋磨的蕭瑟滄桑。

    青年瘦削的後背挨著他的腿，陣陣發抖。

    低頭看了許久，袁從伸手，緩緩用力握成拳頭，落在青年發頂，輕輕一碰，是個複雜萬分的撫摸動作，聲音嘶啞，“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學業有成，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我曾以為，你會非常幸福。”

    a博士腦袋垂得更低。

    “你畢業之後，我以為我們從此不會再見。再次見到你，你已經娶了妻子，很漂亮，你們很幸福，我為你高興。”

    他神情短暫柔和恍惚片刻，呢喃，“我以為，等你們的孩子出生，我再和你相認，也許小家夥會喊一聲爺爺……”

    很快回過神來，“是我錯估了那三個人，他們身手很好，曾和我出生入死，沒想到……本以為我會繼續守護你的幸福，沒想到卻害了你。”

    袁從眼角猩紅，深吸一口氣，“抱歉。”

    無論如何，是他聘用了曾經的兄弟、那三個剛從監y放出來的勞改犯，才會使得一切扭曲，脫離正軌。

    在袁從走後，青年坐在地上咬著拳頭，喉嚨嗚咽，像隻受傷的委屈小獸，淚流滿麵。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