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顏色,黑白灰三個調子已經讓兩顆心飽滿鮮活。
現在,那幅肖像畫就藏在她的畫夾最層,畫夾也插在臥室最隱秘的地方……
她走到教室門口,猛一回頭,走廊拐角處一道瘦長瘦長的身影,一閃而沒……
父親的聲音,沉重又無奈:“褰裳,你讀書早,這個年齡正是容易上當受騙的時候,千萬別大意啊!爸爸已經去畫室把事情幫你解決了,以後,別再去那兒了,收起雜七雜八的念頭,好好準備高考……”。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李褰裳的聲音尖利高亢,淚水滾滾而下,她的雙手有些痙攣了,卻死死的掐著自己的左右大腿,她需要鎮定,需要清楚明白的,表達自己的心聲。
“爸爸媽媽,我保證,我用我的生命保證,這張畫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困擾,那個男孩兒也從來沒有影響過我的學習,請——放過他,也放過我……,請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
白色繡花短襖的李褰裳,跟藝術學院校門外的父親告別之後,就已經開始手足無措了,不善爭搶的性格,決定了她的位置落在了靜物台的最邊遠處,兩組考生交接的過道上。
然後,素描完成換彩畫,需要提前給紅色的小塑料桶灌清水,她氣喘籲籲完成了這一壯舉,剛回到小馬紮上坐下,左手托起白色的顏料盒,右手掀開蓋子,三十六格的色彩,提前準備的滿滿當當。
就在這一瞬,身前身後各有一名同樣需要灌水和灌水回來的考生相蹭,灌水的小桶一歪,灑向了褰裳的畫板。
那畫板上可是要命的畫紙,汙染了了不得。
褰裳完全出於本能,雙手電閃而出,把畫板搶救到了自己身子右側。
畫紙沒被汙染,三十六格裝的滿滿的顏料盒,卻悲催的,“”一聲,扣到了地麵上。
十七歲的小姑娘,隻來得及潸然淚下,那個時候,她還沒學習與人爭執的本領,不懂得如何交涉。
那絕望的一幅畫麵,白色繡花短襖的女孩兒,彎著腰落著淚,試圖挽救三十六格繽紛色彩,用美工刀把混在一起的顏料分離再分裝回去。
一隻手伸過來,一個白亮亮的顏料盒,三十六格繽紛顏色裝的滿滿的,紅黃藍綠係列顏色排列的習慣都跟扣翻的那一個盒子一模一樣……
褰裳抬起淚眼,微微的有些發愣。
考場設在室外,十點多鍾的陽光披掛在一道瘦長的身影上,那道身影略彎,把完好的顏料盒送入褰裳手中,又無聲無息的接過了被扣翻的那一個,無聲無息的,離開……
……
無數個畫麵,無數段記憶,一幕幕回放。一道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圍裹著她,很舒服,很想繼續沉睡下去。
沉睡中,她能分辨得出多出來的聲音。
閨蜜畢韶華的高嗓門:“你又給她催眠了?不是今天見麵嗎?怎好好地睡著覺兒回來了?”
“喂,姐兒們,醒醒!見到了老同學的真麵目,還對得起你吧?這是被嚇得不敢睜眼了?”褰裳能感受到韶華的手,在拍打她的胳膊和臉頰,盡管用的是輕鬆調侃的語氣,內的緊張和關心,卻是遮不住的。
“這次,不會又睡好長時間吧?送不送醫院?”是胥迎秀的聲音。
“我沒事兒,不去醫院!”李褰裳很想出口說話,可是身子很沉重,迷迷糊糊的,發不出聲音。
“交給我吧,應該是心理暗示的原因,我多試一試,看看症結究竟在哪兒。”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再次響起。
“哎!解鈴還須係鈴人。”畢大小姐似乎答應了,又附加了一條建議:“你們還記得不記得?有一次褰裳被催眠,是被淘淘的聲音給刺激醒的?”
催眠?自己曾經被催眠?
那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呢喃:“想把褰裳徹底從催眠的心理暗示中蘇醒過來,由我來叫醒,才真正管用。”
“半瓶子醋的高大師,”畢大小姐苦笑:“也怪我,當時褰裳要死要活要穿越要重生,怎勸都不靈,就急病亂投醫,非趕鴨子上架,把你抓來催眠,糊弄她果然重生了,結果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信息量有點大啊,身子沉重腦子昏懵的李褰裳登時覺得注意力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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