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山崩

      對於若陀龍王這類強大的生物來說，比起俗世的攻擊和傷害，【磨損】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不管是堂堂魔神，還是所謂的神明眷屬，抑或是普普通通的長生種，磨損一詞都是歲月刻下的痕跡，是根本無法抵禦的攻擊。

      無論意誌多強大，無論實力多驚人，在名為歲月的力量麵前總是渺小的。

      摩拉克斯卸下神位交出神之心，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減緩磨損；巴巴托斯將蒙德的大大小小事物都交予蒙德人自己來解決，隻在重大事件介入，除了自由的信條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避免磨損。

      所以，凝哲才會下意識認為意誌和實力都不如摩拉克斯的若陀龍王早就因【磨損】而失去了理智，哪怕有著僅存的善念，也隻能如同先前在黑暗世界那般短暫行動。

      但是現在來看，龍王的善念隨著其全盛的姿態同樣獲得了修複和增強.此刻站在他麵前的，並非是“曆史”中那位滿心怨念的岩龍之王。

      而是那位“知道自己狀態不對，想要借他人之手封印自己”的若陀龍王。

      之前坊間早有傳聞。

      相傳岩王帝君鎮壓若陀龍王時，若陀龍王並未作出以死相爭的舉動，雖說龍王與帝君的戰鬥依舊撼天動地，但哪怕在最後，岩王爺都沒有受到如何嚴重的損害——龍王是自願被封印的。

      此刻，麵對若陀龍王的攻擊，時間仿佛停滯，凝哲的思緒也飄到了遠方。

      他想起了之前登神之階時經曆的記憶輪回。

      在那般歲月中，他並不缺少身為長生種的經曆。

      作為稻妻的大妖，動輒便是數百年的壽限。在那段記憶之中，這名大妖曾以與人類交好而聞名，他以自己的經驗和智慧幫助人類修建房屋、冶煉器材以及種植作物，在妖怪與人類的世界中都有不錯的地位和聲譽。

      直到那一天，人類與妖怪終於因為不可分割的矛盾而掀起了戰爭。

      大妖始終不願意傷害人類，但他也同樣不願意傷害同族，於是他成為了一個在戰場上幫助所有人的戰士。

      這場戰爭持續了很久很久，戰火也從最初的村鎮級別上升到了種族的高度，大妖也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生了些許變化。

      看到同族的屍體，看到焚毀的山林，他開始回想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

      是他幫助人類修建房屋，讓人類建造出了固若金湯的堡壘；是他幫助人類冶煉器材，讓人類擁有了足以殺害大妖的武器；是他幫助人類種植作物，讓人類焚毀山林，將山地變為他們的農田。

      歸根到底，他竟是一切的源頭。

      後來，在戰火的牽引以及內心的折磨下，他也避無可避的受到了【磨損】，歲月的刻刀終究在他那堅實的靈魂上刻下了傷痕。

      在那之後，那位在戰場上幫助傷者的大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手段殘忍，毫不留手的妖怪。

      而隨著戰火的邁進，這位妖怪最終也戰死於他曾經製造的武器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或許他在閉上眼前的那一刻，腦海中會回想自己的一生。

      ——那他是否後悔過呢？他是否會在那一刻悔恨自己的某個決定？

      作為那段記憶的接收者，凝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大妖從未後悔過與人類交好，因為那段人妖共處的時光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他唯一悔恨的隻有一點，他為什這弱小，為什會被【磨損】如此輕易的奪去理智。

      在眼中的光景徹底消散時，他的想法就是如此簡單。

      “多像啊。”凝哲不禁想到，“稻妻與妖怪，璃月與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