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大人,魏大人外麵有人來投案自首,言稱自己知道會試泄題的內幕。”
投案?
李淵與魏征對視一眼,目中閃過一抹疑惑。
此刻兩人正在貢院中查案,按照計劃下一步就該去蔡府。
因為宋喬年將考題送回貢院之後又去了一次蔡府,所以蔡府也有泄題的嫌疑。
但就在此關鍵之時,居然有人來主動投案,天底下真有這巧的事?
“走,出去看看。”
李淵當即起身,快步向外走去,魏征隨後跟上。
貢院外已經跪了一地人,為首的是兩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但此刻卻穿著單薄的粗布衣服,身後附著一根根荊條,被冷風一吹,瑟瑟發抖。
他後麵則站著十多個家丁,押著幾個形容淒慘、披頭散發的人。
“國公大人,魏大人,草民認罪,草民前來投案……”
李淵和魏征一出來。那兩個公子哥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起來。
魏征皺眉上前一步,不怒自威:“爾等投案就去大理寺、去京兆府衙門,為何來到貢院前撒野?還不速速退去!”
一品大員的威勢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旁邊還有個冷眼相視的國公。
後麵的幾個家丁幾乎要嚇得拔腿就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兩個公子哥也臉色煞白,但還是哆哆嗦嗦地道:“大人,我等就是來投這會試泄題一案的!”
“胡鬧!”
魏征怒斥一聲,須發皆張:“無知小兒!你可知此為何事?”
“會試泄題主謀,抄家夷族!”
他盯著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冷冷地道:“爾等來幹擾朝廷查案,即便罪降一等,也不是你二人能受得了的!”
“今日你們速速退去,本官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揭過此事,不予追究!還不速走?莫要給家人惹禍!”
兩個公子哥被抄家夷族的罪名嚇了一個哆嗦,周圍跟出來的禦史們也冷冷地看著他們這些人。
若往常提出抄家夷族的罪名,不管什時候都會有“聖人”跳出來,說此刑太過酷烈。
但今日提出此事,卻不會有人做如此反應。
概因這些人大都是文官,久經戰場血腥殺伐的武將們可說不出這種話來。
而這次的會試泄題時間,則是在刨文官集團的根,但凡有點遠見,而且自己沒有參與進這件事的文官都非常憤恨,所以即便是最古板的老學究在這件事上也是沉默不言,不會出聲反對。
兩個公子哥似乎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此刻咬了咬牙,還是梗著脖子道:“大人,草民並非胡言亂語,而是真有罪在身。”
“此事千錯萬錯,都是草民一人之錯,今時不忍見此事牽連太多無辜之人,所以特來投案。”
不少人都冷笑一聲,不忍見此事牽連無辜之人,所以就牽連到自己和自己全家身上,你騙鬼呢?
世上還有你這無私的人?真要是這回事,菩薩見你了都得上柱香。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在場所有人都不怎信。
但李淵卻突然開口道:“魏大人無需著急,且聽他先說一說,萬一此人身上就有泄題一事的線索呢?”
魏征一怔,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
“謝國公大人,謝魏大人!”
兩個公子哥聽了卻不怎欣喜,臉上一片哀意,開始介紹起自己的出身來。:“草民劉福,臨川人士,家父衡山郡同知劉慶德。”
另一個也緊接著道:“草民陳成業,陳國人。”
聽了這兩人自報家門,周圍的官員紛紛一驚,一個是五品同知之子,如果此事為真,他爹的官是別想做了,能保住性命就是祖墳冒青煙。
另一個陳國人姓陳,肯定就是陳國王室,或者多少和王室沾點關係,如今有了這事,陳國必定被朝廷申飭,也討不了好。
這是什人能有這大能力,這狠的手段,直接買下了一個同知自己甚至是他全族的性命,還讓陳國吃這大的虧!
隻聽那兩人繼續痛聲道:“隻因家中有兄長參與今科會試,草民被豬油蒙了心,打聽到了貢院拿題的日子,特地請了幾個飛賊窺探到了朝廷隱秘。”
“隨後又起了謀財之心,將考題變賣給城中考生,謀取銀錢!草民該死,罪有應得,還請大人們不要牽連他人……”
魏征冷哼一聲:“牽不牽連他人,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既然願意投案,爾等且一一交代,這飛賊是從何而來?你又花了多少銀兩讓他與你賣命?他們何時從何人手中竊得的考題?竊來的考題又是怎賣出去的?分別賣給何人?賣了多少錢?錢財又在何處……將這些一並交代清楚!”
李淵在一旁聽著,輕輕歎了口氣。
魏征聽到了,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沒有查出韓木呂的那張紙條,沒有查出宋喬年在禮部的異樣,這兩個公子哥還真有一定機會頂掉此事。
但現在有了那些證據,這些人來再多也不過是送菜而已。
但明白歸明白,該做的卻一定要做。
“這幾人乃是聞名天下的‘探雲手’,來無影去無蹤,傳言連雲中星辰都可偷來,這考題就是他們竊來的……”
“既然來無影去無蹤,又是如何被你們二人抓到的,莫非你們比他們還要快?”有禦史冷聲質問道。
“草民趁這幾人不備,在他們所服茶水之中下了迷藥,這才擒住了幾個賊子,並將他們的手筋腳筋盡數挑斷,免得他們逃走……”
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這下想證明他們的功夫也沒法子了。
周圍的禦史們不斷責難,但這兩人就像是做足了準備一般,每一個問題都能應對上來,而且嚴絲縫合,基本上沒有錯漏,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一般。
直到最後所有禦史都問無可問了,都轉頭望向最中間的李淵和魏征。
幾個公子哥和家丁們也提心吊膽的望了過去,雖然應付了所有禦史,但他們麵上還是沒有任何喜色。
因為除了開始那兩句話,李淵從頭到尾就沒再說別的,魏征也是沒有再問任何問題。
“先押到禦史台,再行審問!”
魏征冷聲道:“傳令各地,將此二人親屬盡數收監,一個也不能放過。”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好話說多了,難道就以為他不會殺人了嗎?
既然如此,當個添頭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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