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薇紅了眼睛。

    宋女士就站在不遠處她眉眼依舊溫柔，氣質出眾脫俗，好似和過去並沒有什區別。

    但林芊薇明白實際上一切都變了。

    眼前的宋靖妤朝她看過來時目光有難以掩飾的陌生和疏離，她們再也不是親密無間的母女。

    林芊薇咬住了唇她喉嚨仿佛被棉花堵塞了既艱澀又難受，根本沒法出聲應付她隻是抬手輕輕攥住季雲瀟的拇指。

    季雲瀟注意到她低著眉眼的樣子，瞬間明白了過來就擋在她身前對宋靖妤和宋朵朵道：“不好意思啊，芊薇今天有點不舒服，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宋靖妤不由得多看了林芊薇兩眼，望到她略顯單薄的身子，宋靖妤難以自抑地升出來一點憐愛。

    她莫名很想和林芊薇說說話但還是克製地道：“好，那你好好照顧她。”

    季雲瀟扶著林芊薇上了車，很快那車子就疾馳而去，隻留下飛揚的塵埃。

    宋朵朵還在和母親感慨：“林總可真漂亮啊雖然她和媽媽你長的很像但你們其實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林總氣質更冷模樣更豔剛才可能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吧？她眼尾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淚那種破碎感實在是太美了，看得我又心疼又憐愛，又忍不住被她驚豔。”

    宋朵朵覺得十分遺憾：“林總怎不去娛樂圈啊？她要是肯出道，我一定做她的頭號鐵粉，天天為她打投，給她反黑，我還要剪輯她的美貌向安利視頻……”

    宋靖妤失笑：“她不適合娛樂圈的。”

    宋朵朵不讚同：“她那漂亮怎不適合？”

    宋靖妤想要回答，可不知道為什話到了嘴邊她又卡住了。

    是啊，為什呢？

    就好像她明明知道答案，卻又因為某種原因給忘了，她心很焦灼，很空落，卻無處排解，也找不到釋懷的方法。

    宋靖妤按了按心口。

    宋朵朵卻已經想明白了：“仔細想想，確實不適合，當明星說到底還是娛樂大眾的，以林總現在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去做這種事。”

    宋朵朵抱著宋靖妤的胳膊撒嬌，總算拉回了宋靖妤的注意力。

    “媽，”宋朵朵拉長了音調：“雖然林總不是明星，可我還是想當她的小粉絲，你說我要是跟她要合照還有簽名，她會同意嗎？”

    看著活潑可愛的女兒，宋靖妤心好受了一點，她笑著說：“要簽名不太合適，至於合照嘛，你努努力，說不定有機會。”

    宋朵朵雀躍道：“真的嗎？”

    宋靖妤：“嗯。”

    天色漸晚，宋靖妤母女倆又看了一會兒鴿子，也離開了廣場。

    ……

    玩了整整一天後，林悠然也帶著大包小包回到了酒店，看到季雲瀟後，小姑娘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眼睛也亮亮的，她來到季雲瀟身邊抱住她，甜聲問她：“瀟瀟姐姐，你怎也來了呀？”

    季雲瀟看了不遠處的林芊薇，故意提高音量：“我是來追老婆的。”

    若是在以前，林芊薇聽到這話，總要糾正一句：“是前妻。”

    可這回，林芊薇什都沒有說。

    她隻望著窗外出神。

    季雲瀟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

    倒是林悠然眨著大眼睛無辜地提醒：“瀟瀟姐姐，你和我小姨不是已經離婚了嗎？為什你還叫她老婆啊？”

    季雲瀟對著小孩子胡扯：“我們這叫離婚不離心。”

    林悠然還是不太明白，但她也沒計較，她又對著阿姨揚了揚軟乎乎的小手，讓阿姨把她今天買的禮物送過來。

    “這個給你。”林悠然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粉色盒子遞到了季雲瀟手中。

    “本來還想回國再送你呢，沒想到瀟瀟姐姐你也來了這。”林悠然在那堆禮物中翻來翻去，最後又挑出一個來，抱給季雲瀟道：“這個也給你！”

    “謝謝悠然。”季雲瀟揉著小朋友的腦袋，把人抱住誇了好一通，然後又低聲詢問：“有沒有給你小姨準備禮物啊？”

    “當然也有。”林悠然點頭。

    季雲瀟慫恿：“那就快點給你小姨送過去。”

    林悠然：“好！”

    可惜小朋友也沒法融化林芊薇心的結，她臉上依然沒有什表情，看起來卻很是失魂落魄，叫人心疼。

    季雲瀟想了想，就去廚房做了幾個奶油甜餡煎餅卷，她端著裝盤精致的甜點走過去，拿到林芊薇麵前，聲音溫柔：“不是說想吃我做的這個嗎？來嚐嚐吧。”

    林芊薇終於有了一點表情。

    林芊薇說：“好。”

    她對著季雲瀟勉強扯了扯唇角，和她道：“不用擔心我。”

    可季雲瀟怎能夠不擔心？

    看林芊薇吃了兩口甜品就將其放下，季雲瀟終於忍受不住地將人抱入懷中。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季雲瀟問。

    林芊薇用臉頰貼著她肩膀，小聲說：“好吃的，隻不過我現在沒什心情。”

    季雲瀟將她擁緊，語氣染滿了自責：“是不是因為我？”

    林芊薇沒反應過來：“什？”

    季雲瀟聲音很低：“如果那時候在海邊我沒有拒絕你，如果我早點發現自己對你的感情，那是不是……是不是你就不會踏上那架飛機？是不是……你就不會失去母親？”

    林芊薇把人推開了。

    她用手擒住季雲瀟的下頜，逼迫她抬眼，有點惱道：“你怎又說這種話？”

    林芊薇正色道：“行吧，我承認，我怪過你，喝醉酒的時候我還和喬熙抱怨，我說都是因為你，都是你的錯，我才失去所有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以後我和你吵架，或者單純地想對你發脾氣，我可能也會拿出這件事來說都是你的錯，但真的是你的錯嗎？我不覺得，我心很清楚，你拒絕我和我飛機失事這兩件事沒有必然聯係。”

    林芊薇摟住她的脖頸，聲音軟了一點：“那架飛機失事不是你搞的，我要上飛機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不怪你，你不要自責了，我不許你自責。”

    林芊薇抱了她一會兒，又跟她分開，捧著她臉頰說：“如果我媽徹徹底底地消失了，我或許還有個恨你的理由，但現在我媽她還好好地活著，她這半生簡單又順遂，再沒有從前的波折，她還多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已經很好了……隻是、隻是不記得我而已……”

    林芊薇說著說著就又想哭了，在季雲瀟麵前她不用掩飾，想哭就哭，她抱著季雲瀟，把眼淚抹在她脖頸，還跟她說：“你放心，我哭夠了就不哭了，畢竟有些情感也是需要發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