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校尉並沒有送寧遠承回將軍府,而是直接帶著他和樂之俞去了嶺西軍營。
一踏入這兒,姓趙的便好似換了個人,臉上再也瞧不見半點陰謀算計,全然一副忠厚老實,痛心疾首的慈愛長輩模樣。
他把寧遠承的重傷歸結於秦知亦的無恥暗算,把樂之俞抬高成救寧遠承出火坑的大恩人,再加上與寧遠承的關係匪淺,如此一來,這位大恩人得到了寧遠承的信物和托付,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得不說,趙校尉的口齒的確了得,三言兩語,語氣深切,輕易的就能調動起旁人的情緒來,尚且來不及多思考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嶺西不受朝廷管轄已久,自是不會對秦知亦這個太子有什敬畏之心,在趙校尉層層遞進的挑撥之下,一時群情激奮,喊著要起兵伐城,殺了秦知亦報仇雪恨的都大有人在。
樂之俞坐在營帳聽見外麵如浪潮一般的疾聲高呼,氣的手指緊緊的攥住了袖口,恨不能馬上奔出去揭穿趙校尉的假麵具。
可是他不能。
因為趙校尉早就明暗警告過他,進了嶺西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隻要他在外頭膽敢說出一個不該說的字,寧遠承或許死不了,但他絕對會立刻死於意外之下。
樂之俞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麵對木副將等人的急切詢問,他也隻能在趙校尉閃著寒芒向他投過來的威脅目光,硬著頭皮附和說瞎話。
如今他的希望全都放在了陳大船的身上。
隻要能順利的和驛站那邊的人接上頭,那木副將那邊的人沒準就能收到風聲,覺察出不對勁來,更重要的是,秦知亦也就能更快的知道他的下落。
所以在那之前,他說什也要好好忍著,不可輕舉妄動引起趙校尉的懷疑。
接下來的三天,寧遠承一直未清醒。
盡管已經退了燒,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慘白,可就是睜不開眼睛,除了還有微弱呼吸,整個人就像跟木頭似的,僵硬的躺在床上,半點意識也沒有。
他這樣的狀態自然是讓趙校尉很是滿意,連帶著對他暗地的監視都鬆懈了些,畢竟現在舉事在即,要盡快籌謀布置的環節太多,沒必要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浪費太多精力。
隻不過樂之俞這邊就讓趙校尉很不滿意了。
信物找了幾天,仍是沒有找到,言之鑿鑿藏匿的地方,趙校尉派去的人挖地三尺都沒有看見,回來質問樂之俞,他一臉無辜的睜大眼睛想了半天,才驚醒一樣的說自己記錯了,其實是藏在了另一個地方,這次再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
當然,這次趙校尉還是一無所獲。
“少主,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他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連慣常的掛在嘴邊的那縷似有若無的微笑都沒了蹤跡。
“晚一天找到信物,我們就有可能失去所有的先機,若是事情一旦敗露,少主你可絕沒好果子吃啊,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了。”
樂之俞義正言辭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是揚眉吐氣的當上皇帝坐擁江山,還是慘不忍睹的成為階下囚受盡折辱,但凡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怎選吧?我又怎可能拿自己的前程性命來戲耍校尉,蠢到自掘墳墓呢?”
這番聽起來誠懇之極的話讓趙校尉神情稍霽,沒有接著追究下去,隻是接著讓人按照樂之俞新說的一個地方去找。
但他疑心也越來越重,不再允許樂之俞留在寧遠承的身邊,而是單獨把樂之俞“請”進了離營地稍遠的一處私宅,派了人守著,不讓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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