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彭城街道。
在車燈的照耀下,像是一頭白色的野獸正張開血盆大嘴。
後方,沒有車輛追擊。
很明顯那些雪中的怪物,已經讓交易場的人疲於應付,根本做不到追擊他們。
易東不知道第三交易場的大門被撞開後,會有多少生命葬身在今晚的夜色中。
他靜靜的看著車窗外,那與他無關,隻是突然有些難過。
車內。
現在有四個人。
但每個人都很沉默。
白小秋聚精會神的開車,看來這兩天已經完全掌握了開車的技術,車開的還算平穩。
當然。
如果不算一小時內撞了六次牆的話。
米朵拉的雙手雙腳都被合金手銬腳銬捆住,易東把她扔在旁邊,懶得多看一眼。
腳銬和手銬,是裝甲車上本就存在的。
米朵拉默默的坐在角落,由於手腕處傳來的陣陣劇痛,呼吸時而粗重。
但她並沒有叫出聲,似在努力的用意誌對抗疼痛。
唱歌的少女躲在另一邊的角落,渾身瑟瑟發抖,是凍的,也是嚇的。
對於她而言。
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懼。
就像這條黑夜中仿佛沒有盡頭的路。
她不知道這輛車將會去往哪,而她又會麵臨什樣的命運。
“小微,可以給我唱首歌嗎?”
易東突然開口。
正在開車的白小秋,頓時豎起了耳朵,眼睛瞟向後視鏡。
製熱器昏黃的燈光,照耀著蔡小微那張慌亂恐懼的臉蛋。
她身軀劇烈的抖動了一下,聲音也發顫:“唱……唱什?”
但很快,她又察覺到哪不對勁。
“你……你怎知道我叫……叫小微?”
蔡小微驚駭的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男孩。
她隻看到一張側臉,因為他在看著窗外,雖然窗外一片漆黑,其實什也看不到。
那張臉,好像有些印象,但卻記不清了。
“你父母還好嗎?”
易東轉過頭,朝蔡小微笑了一下。
看著這個一年多前的小女孩,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他的時空中,一年前她明明還是個讀五年級的小女孩。
而現在,小女孩已經長大成年,出落的亭亭玉立。
“你……認識他們?”
蔡小微愣住。
易東笑笑,站起身。
“你……你想幹什……”
蔡小微被嚇的一哆嗦,雙手捂住胸口,又朝角落拱了拱。
很快,她就尷尬了。
因為對方根本不想對她做什,隻是把一個睡袋放在了她麵前。
“你穿的太少了,進睡袋吧。”
易東把睡袋丟到蔡小微麵前,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靠在一個盛滿巧克力的紙箱上。
他順手從紙箱掏出一盒巧克力,扔給蔡小微。
蔡小微茫然的接過巧克力,眼睛頓時就亮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巧克力!
她已經五年沒有吃過了。
“你真的認識我爸媽嗎?”
她忍住打開巧克力的衝動,謹慎而好奇的打量著易東。
昏黃的燈光下。
那張臉很清秀,他的鼻梁很高,眉毛濃密,眼睛雖然不大,但卻異常的深邃,似乎正沉浸在某種回憶中。
看起來。
他的年紀似乎跟她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更小一些。
越看,蔡小微越覺得這張臉似乎真的曾經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
“我認識你的父親,他曾經……請我吃過兩頓飯。你家人,現在還好嗎?”
易東看向窗外,那是一片漆黑。
有種惆悵的情緒湧上心頭。
一年了。
他在這個時空中第一次見到了曾經認識的人,那是不是可以確定,他真的穿越了時間,來到了七年之後?
哦。
準確的說七年零兩個月之後。
按照時間計算,33年3月3號發生了隕石墜落。
而他從原來世界消失的那天,是33年1月3號。
也就是說,在他消失兩個月後,末日降臨。
那……
父母呢?
姐姐一家人呢?
爺爺呢?
他曾經認識的那些人呢?
七年過去,他們還好嗎?
又現在何處?
“我爸媽四年前就去世了。”
蔡小微低下頭,神色黯然,語氣中說不出的傷心。
易東輕輕的歎了口氣,回憶中那是個禿頂的肥胖中年人,總是非常熱情。
在得知他一個人在北島讀高中的時候,蔡父便經常邀請他去家吃飯。
他是個殺手,自然不想在那個城市中留下太多的痕跡,所以一次次婉拒。
但最終,還是架不住蔡父的熱情,去吃過兩次飯。
所以,他與蔡小微真的就是兩頓飯的緣分。
蔡小微記不住他,也是自然的。
他扭頭看了蔡小微一眼。
蔡小微身上穿著單薄的空姐服,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製服,而是單純為了誘惑男人的穿著。
她的眼圈很紅。
沒什可奇怪的。
這個時代的回憶,總是被悲傷占據。
不需要問,就知道此後的四年,這個女孩肯定吃盡了苦楚。
“進睡袋吧。”他說。
蔡小微乖巧的點點頭,縮進了睡袋中。
“你餓不餓?這除了巧克力還有麵包、火腿、牛肉幹、豬肉脯,還有薯片和罐頭。唔,這些飲料你應該會喜歡喝吧?”
易東從後麵成堆的紙箱中翻出各種吃的和飲料,最後放在了蔡小微麵前,滿滿的一大堆。
看到這些吃的,前一秒還在難過的蔡小微,也忍不住大咽口水。
極寒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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