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九雪嫣及笄這日，趙府早起便是一片繁忙。這半年時間，雪嫣解毒後身量雖沒再長，可是人卻圓潤了不少。早在一個月前沈雲瑤便開始同嚴媽媽一起，為雪嫣的及笄禮做準備了。

    趙宸軒回府後將趙府的過往，從頭撿重要的跟沈雲瑤了，自此之後沈雲瑤便感覺當初自己跟雪嫣別著勁實在是錯的離譜，好在雪嫣並沒有計較，姑嫂二人的嫌隙也算是徹底解開了。雪嫣及笄禮更是牟足了勁的準備，從賓客到宴席處處親力親為想要將這場及笄禮完美的辦下來。

    雪嫣及笄禮本想讓魏瀾微為有司，讓沐凝為讚者，可是魏瀾微七月便成了親。沐凝的婚期剛好定在了來年二月，所以有司便空缺了。正賓雪嫣在輔國公夫人和曹夫人中間選擇了曹夫人，這兩年趙府確實麻煩她良多。

    雪嫣回京這些時日，除了沐凝、魏瀾微和李若菲，如今跟李若菲沒了往來，魏瀾微又出嫁了，這個有司的空缺實在是難為雪嫣了。最後還是魏瀾微拉著自家姑子吳映來為雪嫣充當有司。

    “我成婚早了些，沒這個福分給未來的楚王妃當這個有司，隻能厚著臉皮讓我家姑子替我上了。不過我也算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打算怎謝我啊。”魏瀾微當日半開玩笑半戲謔的話還在耳邊，真是嫁人了還是一團孩子氣。

    這日雪嫣一早便被從被窩拉了出來，雪嫣嚴重感覺這個什古代成人禮其實就是折騰人的。而那邊沈雲瑤算是嫁過來之後第一次主持這大的事，也有些忐忑。

    原本隻打算邀請幾家相熟的夫人，加上平日雪嫣關係還算過得去的便好了，結果雪嫣賜婚的旨意一下，京城各府禮物送的不少，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隻是象征性的去了帖子，沒想到竟然真的到了。要不是輔國公府的老夫人幫忙，沈雲瑤還真不知道找誰來作陪了。

    本來趙府這多年沒有女主人，也甚少交際，除了朝堂上趙府是肱股之臣，趙家其實已經算是從京城豪門交際消失很久了。如今趙家算是風頭無兩了，兩位大將軍，唯一的姐又是未來的楚王妃，楚王又掌管著西山大營，是皇上最寵愛的侄兒，這趙家的風光也算是京城之最了。

    這的賓客還有一位特殊的人，便是君慕寒的舅母，幾日前她由君慕寒的表哥護送到了京城，一來參加雪嫣的及笄禮，二來要留下主持來年三月君慕寒的大婚。

    君慕寒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平王世子，而是楚王，自建的府邸。自然不好再回平王府去完婚，這主持婚禮的人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這位夏家舅母的身上。

    雪嫣從屋出來，看著滿院子的陌生人，除了幾個相熟的人家，大部分竟是自己沒見過的人，又對古代的及笄禮並不了解，隻能想著昨日嫂子教的先在正中站好，向觀禮的眾人行了禮，複又跪坐在席上，由沐凝為自己梳頭。複而又轉向正東坐好，曹夫人走到雪嫣麵前高聲吟頌祝辭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剛剛完，就見太後身邊的明月姑姑帶著內侍到了門口。

    見眾人要行禮明月姑姑忙道：“各位夫人不用客氣，今日來，是太後有賞賜賜下，正好趙姐還未加笄，這隻玉釵便用做加笄吧。”著用身後內侍手中接過一直通體晶瑩的羊脂白玉點綴紅寶石的玉釵，這支釵做工極好，雕刻的紅梅栩栩如生，一眼便知這是宮的好東西，遞到正賓曹夫人的手上。

    “那就勞煩曹夫人為趙姐加笄了。”明月姑姑的話，讓在場的夫人心更是翻騰了一番，趙姐加笄的玉釵是太後所賜，這趙家的榮寵還真是無人能及了。

    雪嫣叩謝了太後的賞賜，由著曹夫人為她梳頭加笄，沐凝由象征性的為她正了正笄，之後便是回房換一身襦裙，對著趙達和母親的牌位行了拜禮叩謝養育之恩。想著這段時間趙達擔憂自己頭上明顯生出的白發，雪嫣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繼而又換了次深衣對著正賓行了拜禮，雪嫣感覺自己已經拜了好幾次，靈魂都要出竅了，才跪在趙達的跟前聆聽最後的教誨。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這句話是早就教好的，可是自自己嘴出後，雪嫣還是感覺自己心一陣酸澀，自己這便是成人了嗎？這六年的時光在自己眼前一幕幕重現，走到今日真是著實不易。

    及笄禮結束雪嫣陪著沈雲瑤招待了一波又一波的賓客，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要拉著雪嫣的手誇讚一番，最後雪嫣感覺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最後夏家夫人笑著走向雪嫣道：“好孩子，今日累到了吧。我就不多久留了，日後咱們娘倆再好好話，來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要仔細收著啊。”著衝雪嫣別有深意的笑笑，拍拍雪嫣的手離開了。

    忙亂一，到了晚上無事雪嫣才有空將夏家夫人送的匣子拿出來，掀開匣子一看頭是一對漂亮的金剛石的耳釘，巧又精致，正是雪嫣喜歡的類型。雪嫣笑著將耳釘收在匣子，想著夏夫人別有深意的眼神，忍不住又將匣子打開。

    仔細端詳下，發現這匣子底下竟還有一層，一個被紅色絨布包裹的玉釵靜靜的躺在頭。與今日太後賜下的玉釵不同，這支釵玉質極好，可是做工有些粗糙，上頭雕刻的也是最簡單的一朵白梅，看不出有什奇特。

    雪嫣轉了轉玉釵，猛然看到釵尾，雕著幾個字，雪嫣湊近燈下，細細去瞧，字跡依稀可以看出君慕寒的筆跡，仔細端詳上頭寫著：“吾愛嫣嫣。”雪嫣仿佛看到君慕寒跟著老雕工學著雕刻這枚玉簪的樣子，心一陣暖暖的，笑容不自覺的便爬上的嘴角，映在鏡中的影子真的是嬌豔如花了。

    雪嫣及笄後，與君慕寒的婚期也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因是賜婚問名和請期這些過程直接交由欽監來定，婚期則直接定在了三月初五。可是君慕寒還是按著民間婚嫁的習俗，提著一對活雁來提了親。這個時節大雁南遷想要捉到一對活雁實在難得，也不知他從哪獵的。

    年前夏衍便帶著一家老進了京，唯一的外孫成親，又是新開的府邸，連丫頭仆婦都少的可憐，自然不能馬虎。那邊平王自然是不能指望，夏家隻得舉家進京來為君慕寒操辦婚事了。

    趙府這一年過得格外熱鬧，去年的時候趙達中毒昏迷，趙雪嫣在奔赴邊關的路上，趙宸軒則是在邊關禦敵，整個趙府隻有沈雲瑤自己一個主子過了個提心吊膽的年。今年不但趙府添了趙靖安這個公子，趙雪嫣的毒也解了，趙家過了這多年來最歡快的一個年。

    年後的上元節，君慕寒本想接了雪嫣出去看燈，可是卻被趙達義正言辭的以婚期將近給拒絕了。越是臨近婚期，趙達反而有些焦慮，平時看君慕寒處處順眼，如今反而不想讓雪嫣跟君慕寒見麵了，每日下朝更是必來雪嫣的院子坐坐，哪怕隻是看看雪嫣在就很安心的樣子。

    更多時候趙達還是在瑾華居一坐就是一下午，雪嫣知道這恐怕是這位不善言辭的父親，對於女兒出嫁的不舍和焦慮吧。這多年趙達其實對於女兒有遷就也有愧疚，如今女兒要出嫁了感覺這十幾年真的是恍如隔世。

    轉眼到了三月初四這，趙府早已經張燈結彩的布置好了一切，趙雪嫣看著已經搬得有些空當當的屋子，突然生出了一股惆悵。早幾，雪嫣的東西已經被提前抬進了楚王府，包括一些大件的陪嫁，還有雪嫣積攢了多年的醫書手劄，如今便是想靜靜，卻是連本能看的書都沒了。

    嫁衣本該用宮賜下的，可是婚期訂的急，宮趕製的嫁衣來不及了，正好二月初玥娘派人從江南送來了織錦樓二十四個上等繡娘繡了整整兩年的一件嫁衣。做工精美的讓人咂舌，嫁衣上的圖案栩栩如生，陽光底下竟然還會變化圖案。

    當年雪嫣不過機緣巧合救下了上山敬香遇上土匪的玥娘和夏之茉，之後玥娘便一直想將女兒嫁給自己。雪嫣無奈才亮出了自己女兒身的身份，玥娘雖惋惜，但是卻許諾雪嫣她出嫁的嫁衣要織錦樓給她繡。雪嫣當時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有出嫁那，也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沒想到玥娘早就開始為自己準備了。

    “姐，少夫人來了。”晴空的聲音將雪嫣自思緒拉了出來。雪嫣忙起身，向走進屋的沈雲瑤行禮：“這幾日勞煩嫂嫂了，嫂子又要照顧靖安又要操勞我的事，看著倒是瘦了些。”

    “這有什操勞的，靖安有奶娘幫著看顧，再加上燕燕媽媽和楊媽媽幫襯著我，一點不累的。瘦些了倒好呢，自從生了靖安我這整整胖了一圈，如今能稍微瘦些我倒是求之不得呢。”沈雲瑤摸了摸自己確實消瘦了些的臉頰，笑著到。

    “嫣兒，我嫁過來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咱們也沒好好相處，你如今便要出嫁了。以前嫂子有什對不住你的地方，你要多擔待。”沈雲瑤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到。

    “嫂子的哪的話，當初嫂子是受人蒙蔽了，嫣兒又怎會怪嫂子呢，咱們是一家人嘛。”雪嫣的話，更讓沈雲瑤心不好受了，其實聽了趙宸軒了家的情況，沈雲瑤也有些心疼雪嫣，都怪自己當初輕信了身邊的刁奴，差點跟嫣兒生了嫌隙。

    “明日你便要出嫁了還真是舍不得了，不過寒世子如今開府令過了，跟平王府也沒那多的牽連，他又對你用情至深，以後你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到了呢。再兩家隻隔了一條街，你隨時都能回來住。”沈雲瑤笑著拉著雪嫣的手著。

    其實直到現在雪嫣都感覺對於出嫁沒什特別的想法，也許是跟君慕寒太過熟悉，或許是感覺離開這個家，還是這個家最寵愛的女兒，日子也不會有什變化，雪嫣並沒有想象中的不安和忐忑。

    兩人聊了會，沈雲瑤紅著臉從懷中取出一個本子，塞進雪嫣手，臉頰比雪嫣窗上貼的紅喜字還要紅上幾分。雪嫣來自現代對於這種事到不會像古代人似的毫不知情，隻是這個風俗雪嫣卻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