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都是小連山,八方都是紅傘傘。
四麵八方,如同天地同時擠壓過來般,讓江浪瞬間有了窒息的感覺。
小連山下,江浪已經看清那無數紅彤彤的亮點。
那是一個個仿佛放大的蟲兒,又仿佛是一隻隻豔麗的大蘑菇。
鮮豔肥厚的紅色大頭,如同蘑菇的傘蓋,白白胖胖的身子,還有黑色的小腳跟。
紅色傘頭仿佛點著火焰,發出奪目刺眼的紅光,那上麵分明還有兩隻紅豆般的小眼,還有一張裂到腦袋後麵的大嘴,正流淌著綠色黏糊糊的口涎。
數不清的蘑菇般怪物兒,一跳一跳地,向著江浪撲來……
八崗,青石子小道另一側,開荒修士居住的房舍。
路東今年七十九了,散修做了整整六十年,如今須發皆白,走在外麵,沒誰會認為他是個修士,大都會以為他是田園中人。
路東很簡樸,也很勤奮,不喝不賭不嫖,一心都撲在修煉上。
但是,他的運氣不太好,因為小時候住在偏僻的山溝,既沒有路過“仙人”發現他的資質,也不知道修行宗門招收弟子的事情。
等他知道自己有修行天賦時,已經足足十九歲了,這個年齡,若不是天賦真的很高,又或者有關係可以走走後門,宗門也是不大會收了。
他隻是中等天賦,算不上極好,且已經過了最好的打基礎年齡,但他並不甘心。
從小沒讀過書,也沒有練過武,更沒有一副好皮囊,人生的機會已經沒了一大半。
他自知自事,知道自家腦瓜也不算太靈活,為人也木訥不油滑,做生意十有九成也是要虧錢的,何況他也沒本錢去做那買來賣去的行當。
如此人生的機會就更稀少了,窮不過三代,若是將來他連老婆都討不上,那就連繼續窮的資格也喪失掉了。
彼時,他正在一家銅鏡鋪做磨鏡郎,名字很好聽,可說穿了就是名學徒。
這家銅鏡鋪子很大,在州府內算是數一數二,有官家特許的煉銅引,銅為王朝重器,沒有官方信引不能做此類生意。
可這個行當並不好幹,就算是全州最大的鏡鋪,利潤也並不是很高,遠沒有馬路斜對麵的棺材鋪來銀子快。
鏡鋪自己有作坊,也收外麵手藝人偷偷送來的成品,也回收舊銅鏡,翻新或者打磨了重做成新鏡。
但其實沒人願意幹磨鏡郎,賺錢太少又太累,鋪子的學徒夥計,不是出身窮鄉僻壤,就是身體有殘缺。
一個偶然的機會,路東知道了自己有修行天賦,便打算離開這,但就在這時,斜對麵棺材鋪的老板拿過來一麵鏡子。
鏡是舊鏡,樣式很奇特,反正鏡鋪的夥計,包括掌櫃的,都從沒見過這種式樣的銅鏡。
鏡身顏色青黑,約半尺左右,下麵的銅鏡托手是一隻頭頂六角,麵目猙獰,身下長了八須觸手的怪物。
兩側鏡耳,一邊為哭泣的半人麵,另外一邊則是隻圓圓眼珠。
上麵的鏡頭則是一個蛇身女怪,麵貌詭異,吐出長長蛇信,與細長蛇身一起盤繞了整個銅鏡邊框。
銅鏡背麵有尖刺狀鏡紐,鏡紐四麵則是各種人、獸、怪的殘肢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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