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阿塵今天晚飯吃什呢?”日落昏黃的小路上少女用滿懷期待地眼神看向並肩而行的少年。
“還沒到家就餓了?”木塵有些無奈地撇了一眼少女,少女名叫蔡和子,是他的青梅竹馬,目前因為兩人就讀的高中離家較遠的緣故,在安姨的支持下兩人在離學校近的地方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
還記得兩人搬來的第一天安姨就特意叮囑他:“塵塵啊!你可要照顧好和子,這孩子自小就毛毛躁躁,不像你那穩重,要是讓她自己一個人生活鬼知道會怎樣?”
“放心吧!安姨,我會照顧好和子的。”
“哈哈,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多虧了塵塵,讓我省下了不少心呢!”
“哪,一直該感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要不是你們收留我…”
……
“和子感覺現在能吃下這大一頭牛!”蔡和子用手比劃著。
“那樣的話,家可養不起和子了……”話落他突然停下腳步。
「請在規定時間內前往目標點拾取並歸還王麗遺失的錢包任務失敗將受到死亡懲罰【2:59】」
腦內的聲音讓他身子微微一顫,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忙向著腦內浮現的地理位置奔去,那個位置他有些印象。
“和子!我突然有些事你先回去等我吧!”離開時他不忘叮囑和子。
“誒?是因為和子要吃一頭牛的原因嗎?不要啊!那隻是誇張的說說…”蔡和子向他的背影伸出手,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他當然不是去為和子弄一頭牛來,這一切還要從幾日前的公交車上說起。
那天正處於高峰期,他因為上車的時間比較早所以才在後排搶到了一個位置,由於他周末兼職工做了一天的緣故,再加上車輛些許的顛沛,一絲倦意襲上心頭,就這樣他索性靠在椅背上想要小憩一會。
然而迷迷糊糊中腦內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正在激活…請在規定時間內給王秀梅讓座任務失敗將受到死亡懲罰【1:59】」
隨著這突兀的機械音結束,他的腦內湧現出倒計時以及一個老人的模樣。
咦?什東西?
這讓他有些疑惑的四下張望,確認不是周圍人的惡作劇後他才收回視線低頭思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手指?
“咳!係統!”他小聲喊道,然而並沒有收到回應,唯一的變化隻有腦內的倒計時。
是聲音太小了?
“係統!!!”他稍微放開聲音喊道。
“怎了,小夥子?”一個略微有些蒼老地聲音響起。
誒???這係統年紀不小了呢!
“那個…係統大爺?”
“係你奶奶的,老子姓周!”
木塵:???
他抬起頭這才發現和他對話的是過道對麵的大爺,此是大爺正一臉不樂意地瞪著他,沉默了片刻他才試探性地說:“係統大爺?”
“別攔我!”大爺顫抖著身子就要站起身教訓一下這個目無尊長地小子,好在坐在他一旁的老伴及時的拉住了他,在一頓勸說下才算消停。
而一旁的木塵在確認那聲音的確是這個大爺後就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低頭思索,難道是叫法不對嗎?
「時間剩餘【00:30】將進行警告!」
直到這個聲音在腦內響起,他才想起係統布置的任務,不知不覺時間就剩這點了。
然而,下一秒不等他反應,一股深入腦髓的劇痛就湧了上了,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掀開他的大腦拿著木棍攪動他的腦漿一樣。
若要形容,想必能馴服孫悟空的頭痛也不過如此吧。
“王秀梅!”他不顧周圍人投來的怪異眼神嘶吼著跪倒在地上用充滿血絲的雙眼尋找著腦海中的老人。
終於一個略帶疑惑地視線與他四目相對!
在確認這個身著粗布衣身材有些矮小地老人與腦海中的人像重合後。
他忙撲了過去,“坐,請坐到我那!”
“可是,小夥子你看上去更需要那個座位…而且你怎知道我…”
“快去!”
“好,好。”老人被嚇了一跳,之前社區有科普過如果遇到發狂地精神病人第一時間一定要配合著他的行動才能最低限度地保證自己的安全。
老人剛要坐下就發現自己的菜被慌亂地人群無意中踩在了腳下,那可是她拚了老命才在超市搶來的打折菜,遲疑了一秒她還是想要爭取一下:“我,我的菜還沒拿。”
“你先坐!”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然後蹲下身有些粗暴地拍了拍踩住老人菜的那隻腿,那腳也像是觸電般忙收了回去。
「任務完成」
直到這個聲音響起,他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虛脫的癱軟在地上,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已經汗流浹背了。
事後,這一切並沒有因此結束,時不時的還會突然冒出來,完成後留下一個「任務完成」又會消失不見,無論怎呼喚都不會回應,也不曾有過什獎勵。
“與其說是金手指倒不如說是索命符…”木塵忍不住哀歎,不過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懈怠,他可不想再嚐試那時的感受了,而且如果沒完成的話,那個死亡懲罰感覺也不是在說笑。
就剩一分四十八秒了!
他焦急的在馬路邊原地踏步,恨不得直接衝刺過去,但密集的車流還是杜絕了他這個想法。
可惡,為什偏偏這個時候紅燈!
一分三十三秒,剛跳到綠燈,待最後一輛車踩線衝了過去,他也邁開步伐全力奔向對麵。
快點,再快點啊!
此時他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
然而剛度過馬路,拐角處就突然走出一人,他由於速度太快不住身子,而拐過來的那人在低頭看手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眼看就要撞上去,他欲沒有辦法,隻得側過身子試圖減少撞擊力度。
“靠!趕著投胎呢?”那人被突如起來的一下撞翻在地,本能地捂著胸口咒罵著。
“抱歉,我有急事!”他顧不得那多,現在隻想著抓緊完成任務。
剛要離開,那人就起身抓住了他的後衣襟,“撞完人就想走?哪那容易!”
“放開啊!”他有些氣憤的吼道,看著不斷縮減的時間心中越發焦急,猶豫了一下從衣兜掏出一遝錢扔給那男人便用力掙脫開男人的手匆忙離開。
“這點錢就想打發老子啊!”身後傳來男人的怒吼聲。
“該死的!”他並沒有理會身後男子的咒罵,隻是焦急的看著不斷縮減的倒計時。
五十八秒!
找到了!
他有些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忙衝過去撿起錢包。
但即便如此時間並不充盈,當務之急還需要找到王麗本人,抱懷著這種心情他腳下的步伐並未鬆懈依舊沿著大路向前搜尋,不時的四下張望尋找王麗的身影。
看著依舊在不斷縮減的時間,猶豫了一下他打開錢包試圖尋找線索,然而錢包中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除了一個本人身份證外,隻有一遝錢、兩張銀行卡以及一張隱約能看出是個男人的二寸照片,值得注意的是上麵用黑色水性筆寫滿了兩個字:
去死!
這讓他心頭微微一顫到底是怎樣的恨意才會促使她做出這種事呢?
不過,此時他根本沒有過多時間思考照片的事了…
「時間剩餘【00:30】將進行警告!」
“啊——”他捂著頭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這種感受無論經曆幾次都難以習慣。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不同於第一次目標人物就在同一輛車上,這次身處於市區的街道即便他大呼王麗的名字又是否有人及時回應他呢?
一股絕望感油然而生,讓他有種懷抱空氣的無力感。
劇烈地痛覺依舊在不斷侵襲著大腦這反而讓他有了不同與往的清醒。
飛馳而過的汽車帶動的幾粒沙塵在地上翻滾跳動。
下水道連綿不息地流水聲。
遠處細微地交談聲。
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都在他腦海中細致地拆分開來。
和子那傻瓜還在家中等著我回去做飯呢…
他忍不住想著和子托著下巴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等著他回家的光景,時不時還會抱怨著:“阿塵怎還不回來啊!”
可惜回不去了……抱歉和子,我食言了…
【0:00】
“喂!死了嗎?”隱約有人凶狠的喊著,“裝也要裝的像點,至少給老子憋住氣啊。”
感受到胸前的衣領被人抓住,他下意識的睜開眼,“啊?”
看著抓著他衣領與他麵對麵的凶悍男人他一時間有些混亂。
“你小子撞完人扔遝錢就跑看不起誰呢?”男子惡狠狠的瞪著他那挺翹地八字胡都因氣憤在輕微地顫抖,“老子隻要一句道歉!”
“抱歉……”還處於混亂的木塵本能地順著他的話而答複。
“哼!看你還是個學生的份上錢還你,家人辛苦掙的錢可不是讓你這糟蹋的。”話落他將整理好的錢放到木塵身前就大步離開了。
“為什我沒死?”整理好思緒後他不禁發出疑惑,就在剛剛腦內已經明顯顯示出“任務失敗”這四個大字,然而除了劇烈地頭痛消失外並沒有再發生什事,現在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到底是怎理解死亡呢?”他麵向虛空低語,然而沉默良久回複他的隻有秋風、落葉與車流。
月占當空。
木塵看著手機幾十個未接電話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撥通電話。
“和子…”
“阿塵你在哪啊!為什不接和子電話!”電話中和子帶著哭腔。
“就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哦,等我到家和你講。”說著他有些哭笑不得撿到錢包本應該是好事,結果警察因為那張照片審問了他好久,始終堅信那是他的惡作劇,審問到最後讓他把家庭住址和聯係電話留好才算罷休。
“和子已經出來了,你在哪?”
最後兩人在一個熟悉的家庭餐廳前碰麵,借著告示牌的微光他看到了和子那有些紅腫的眼眶。
“你是小孩子嗎?”木塵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
“明明是你不接電話,我還以為…”和子鼓著臉氣嘟嘟地說。
“好啦,是我錯了,先進去吃飯吧。”
“和子要回家吃。”她扭過頭。
也是,眼眶紅成那樣也不好見人呢。
“那要吃什?”
“一樣…就好。”
“那吃拉麵了。”
……
餐桌上兩人對坐著吸著打包回來的拉麵,平時有些鬧騰地和子現在反而安靜地有些異常。
應該是餓了吧,看著大口吃麵的和子他這樣想著。
或許是想要打破這片寂靜,他將自己碗中的一片牛肉夾給了和子後說,“如果不夠吃的話,我再給你做點哦。”
“和子才吃不下一頭牛呢!”她突然唔咽著說。
“誒?”
“阿塵是有什事在瞞著我吧。”
“啊?”
“因為阿塵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嘿嘿!是嗎?”他微笑著撓了撓頭,然而內心並不如表麵那鎮靜。
想不到小時候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的和子都變得這敏銳了,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嗎?他心忍不住感慨。
“不用勉強跟和子解釋的,隻是累了的話可以試著依靠一下…我哦。”
看著眼前這個試圖裝作成熟的和子他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嗯!我會的,如果累了的話!”
聽到此話和子那緊繃著的臉才算舒展開,帶著笑意大口吃著拉麵。
真是個小孩子啊!
看著和子那一臉幸福的模樣他嘴角微微蠕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翌日。
尋著香氣和子揉著惺忪地睡眼走出了房間,“阿塵?”
“醒了!要喝點咖啡嗎?”
“喝冰可樂。”
“我給你熱杯牛奶吧。”
“哦——”和子俏皮的吐了吐舌,隨後有些慵懶地撲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本台報道昨日晚八點發生了一起令人痛心極惡的家暴致死案件,據領居報警稱隔壁時不時會有慘叫聲傳出,而昨日整整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的慘叫聲突然戛然而止鄰居頓感不妙才匆忙報警,然而民警感到現場時受害人已搶救無效,據調查這是一場持續已久的家暴事件,而昨日的導火索…”
“吃飯了和子。”木塵準備好早飯喊道。
“阿塵你看,沒想到我們附近還有這可恨的男人,為什要家暴呢?”
“什家暴?”他走過來下意識地看向電視,然而電視上出現的一張模糊地照片讓他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這是昨日一位好心人上交給民警的錢包,也是本次家暴事件的導火索之一,而通過錢包中這張寫滿怨念的照片更是可以看出女子對於家暴一事也是一直在隱忍…”
“死……了!”他有些魔怔地喃喃著。
是因為我任務失敗的原因嗎?如果我及時把錢包給她,她就不會死了吧…如果我再跑快點,如果我不等那個紅燈,如果我再多看看周圍…
他隻感覺心髒突然像是被什東西緊緊攫住一樣,此時他寧願承受那深入腦髓的疼痛也不願接受這種事實。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親手殺了那個無辜女人一樣。
“阿塵,阿塵?阿塵!你怎了?”
“啊?”回過神他看著和子一臉擔憂的模樣,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擠出一抹笑意,“沒事,先吃早飯吧。”
“怎沒事,你臉色突然蒼白成這樣,是生病了嗎?”
“真的沒事,是和子看錯了。”
“好吧,不過生病可不能強撐著哦。”
“嗯,不會的。”
甘懿第二高中東校區。
盛汝月今天依舊穿著那身墨藍色地女式西裝,金絲眼鏡下有一雙銳利地眼睛,那是作為教師理應擁有的武器,高跟鞋與地磚有節奏的踩踏聲亦是提前為鬆散學生打響的警鈴。
身為甘懿高中最年輕的國語老師,為了不被人看輕她對自己對學生一向都以嚴格出名,也正是因為她對於工作的這份熱情,已經二十九歲的她依舊是母胎單身,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她為了應對學生而養成的凜冽氣場,讓一般男性不敢接近的緣故。
這節課的班級是她格外喜歡的一個,當然具體的來說是因為班級的一位少年,在初次上這個班級的課時他就被少年那深邃又帶有一絲憂鬱地眼神所吸引。
明明隻是個少年眼神卻能給人帶來莫名的安心感,被那種眼神注視著心情都會變得明朗。
她推開門,踏著附有節奏地步伐走向講台,今天的少年顯得格外憂鬱。
為什會露出這幅表情呢?她很想知道。
“咳,準備上課了!”她聲音特意加大想要提醒一下那個發呆地少年,然而並沒有收到少年視線的回應。
這是在想什呢?那入迷?不過她也不好明麵上追究。
本想著認真講課轉移注意,然而越是不想越是在意,這節課那個少年都未曾抬頭看過她一眼。
在幾經思索後她做出決定,“木塵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少年沒有回應依舊單手扶腮坐在那發呆。
她雖沒有太過生氣,但這種忤逆地行為身為教師如果坐視不管對於今後的教學生涯會有很大的影響。
“木塵同學身體不舒服嗎?”她的聲音稍微變得嚴厲。
少年依舊沒有回應。
這讓她的麵子有些掛不住,“木塵同學!”這次她將音量加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要發火的前兆。
班級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木塵的後桌用手指悄悄戳了一下他,然而似乎並沒有什作用。
不能坐視不管了。
她正欲上前教訓一下木塵,卻見他突然抬起頭,見此剛要收回向前的腳步,下一秒,木塵一轉身便快速向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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