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逐漸形成自己的意識，悉悉索索的話語聲在我耳邊縈繞。當我睜開眼睛，四周看不見一點光源，但仍然可以看清楚四下的每一塊物體。原來沉淪地獄的痛苦業報就是這樣——永生的孤寂，無聲的孤獨，和看不到絲毫希望的寂滅。

    在沉淪地獄麵，所有受苦的靈魂是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而地獄道的官方人員則可以選擇性地出現在任何一個魂魄的麵前。

    我的眼前就有三個地獄道的陰間人，他們是七善侍。除了鄭劌，俞慶和居明東，我還能夠看到我以外的第四個身影，那個身影並不是真身。據他自己介紹他叫“謝東明”，而且他還告訴我很多關於我以前的事。可又回來了，我是一點都記不起來，尤其是居明東侍長叫我沐夜的時候，我都懷疑謝東明這個人是不是在騙我？不過也奇怪，就在他和居侍長交流之餘，我有幾次想詢問一個“人”的衝動，然而每當我話到心頭卻已不知怎開口，因為我的心確實覺得有個“東西”，可仔細想想又的確不曾少了“什”。更何況，隻要我看見自己毛茸茸的前爪，我總覺得自己不該有太多的遐想，甚至到了後來，我自我安慰起來：“我是地獄三頭犬，那個想不起來的影子會不會是我把守地獄的時候比較有映像的一個魂體？其他也沒什大不了的吧難道那個魂魄被我吃掉了？比較好吃，還是特別耐撕啊？”

    就在我因為意識和身軀重塑導致自我懷疑之際，謝東明的影子消失了。居侍長和鄭劌、俞慶兩個侍長一起往我走過來。他們都好，隻有我的一個狗指甲鉤恁大。

    “阿玉。”鄭侍長喜歡叫我的名。我乖乖的坐起來。鄭侍長走到我前爪的位置，給我撓癢癢，實話我長這大也很煩惱，有些癢癢的地方太，我的牙齒和爪子都大得不好去撓。鄭侍長看到我露出舒服的樣子，他那一半黑一半白的麵孔也不禁莞爾。

    俞侍長就沒那好話，雖然他們都我第一次見到，但獸類的直覺告訴我俞侍長是個很嚴肅的人。居侍長低聲囑咐俞侍長幾句，我敏銳的聽覺不差一字的全部收入六隻耳中：“先幫沐夜褪了獸型。老閻他們絕想不到我們還在底下。”

    俞侍長點頭：“好的。”完，走到我的右前爪那。

    居侍長又：“不用太急。我還沒搜索到申蔑和方茅的魂魄。”

    “老大，他們？”鄭劌猶豫道。

    居明東神色鄭重地：“是老謝點名要的。”

    “他們……”鄭劌不好意思問的太深。俞慶倒已在旁回答道：“好像是老謝以前的仇人。”

    居明東實際上很清楚，謝東明向他推薦這兩個惡靈，一來是待會兒的行動需要他們的強悍實力，二則等事情都結束了謝東明自己會向他們討回那筆刻骨銘心的血債。

    俞慶和鄭劌不再多，隻是分別安靜地扶著我的一對前爪。雖然我的腦袋有三個，可爪子也就四條。隨著來自前爪的兩道冷潮，我意識如墜冰窟，給我的感覺越來越冷，直到我連狗尾巴都凍得沒了知覺。我的形態開始收縮，就跟充氣公仔泄了氣似的，先是兩個腦袋癟了氣，中間那個也因為身軀的縮而畸變得沒了樣子。四肢幹癟，尾巴幹脆直接被凍得掉在地上，扭曲了幾下便化作灰燼鋪到地上。

    人的雛形漸漸形成，我意識的寒意也跟著退去。居明東那邊的搜索似乎也有了結果。

    差不多同樣的時間，我因為不適應兩腳獸的行走方式，跌倒地上。驀地，兩道陰風，居明東身邊已然多了兩隻麵目猙獰的惡靈。

    惡靈是一種介於冤魂和冤鬼的存在，因為他們並不是真的受了委屈和冤枉，而是他們自己過於自私和貪婪，使得他們認為下人都歉了他們，而他們覺得自己剝削他人的利益也總是理由十足。從最初的人性開始扭曲，直到被死亡的公正徹底製裁，都已經永不超生了仍舊是執迷於貪得無厭，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