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忘了他吧？”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落在譚惜的心中，卻好像比雨聲更加激越。…………

    胸臆，那場盛大焚燒的火仿佛也被雨水澆滅了。

    喘息平複後，譚惜躺下來，貼著他的身體：“如果你喜歡。”

    周彥召於是側過身，又吻了她一次，嘴唇卻碰到她的眼睛，那一片濕涼。

    男人的身體似乎僵在了那，過了很久，譚惜才聽到他安然躺下的聲音。

    “今晚，跟我去一個地方，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什東西？”

    譚惜錯愕地仰起臉，他的氣息便吹到她的眉毛上：“很重要的東西。”

    ……

    淩晨。

    微雨霖鈴。

    易凡匆匆趕到醫院，病房已經有幾個值班的護士在做急救，看到他來了，齊齊讓出位置。

    連白大褂也來不及套上，他一走過去，就看到心電圖的趨勢慢慢變緩，情勢似乎不太妙。

    易凡坐到病床邊，想也不想地翻開林斐揚的眼瞼，察看著瞳孔。

    站在一旁的黎秋早就心急如焚了，見到大家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她的心更是猛然一揪：“易醫生，斐揚怎樣了？他是不是有救了？是不是就要醒過來了？為什你們的臉色都那難看？到底是怎回事？”

    “情況不太好。”

    緊繃著下巴，易凡站起來，迅速地沉聲著：“生命特征正在逐步衰退，瞳孔也有擴散的趨勢。應該是休克的症狀。”

    “什？”黎秋的心驀然一顫，幾乎就要癱軟下去。

    易凡卻沒有時間再跟她解釋了：“快，把他推進急救室。”

    如此吩咐著，他和幾個醫護人員爭分奪秒地把林斐揚抬上了醫用平車。

    窗外，光漸亮。

    黎秋的視野卻在轟然之間黯了下來，她恍然無措地跟著追了幾步，隻覺得地一片旋轉。

    按著牆壁，好半晌她才平複下來，看著匆匆而過的護士，她激動地衝過去，攥住了對方的手，如同是攥住了救命的稻草：“護士，請你告訴我！怎會這樣？明明他剛才還在開了口，他都已經會開口話了，又怎會突然之間……”

    意味複雜地朝急救室望了一眼，護士歎了口氣，低聲：“可能是回光返照。”

    完她就要走。

    那間，黎秋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軟軟得再也提不出半分力氣。

    即將倒下的那一刻，有人驀地托住了她的手。

    她怔然回頭，發現趕來的人是她的姐姐黎夏。

    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攀上了頂點，黎秋一下子撲進黎夏的懷，痛聲哭起來：“姐，怎會這樣？你告訴我怎會變成這樣？”

    感覺到她壓抑的恐懼以及無助的呼吸，黎夏心疼地把她在懷抱緊了，低聲安慰她：“秋，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黎秋抬起頭，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他剛剛都已經在話了，怎轉眼間就被送進急救室了呢？老為什這殘忍，他到底做錯了什……”

    心莫名的一跳，黎夏蹙了蹙眉頭，下意識地壓緊了聲音問她：“他剛剛了什？”

    “譚惜。”

    黎秋偏過臉，那間淚水落得更凶：“他在，譚惜……”

    ……

    同樣的清晨。

    廚房，譚惜看著灶台上慢火燉的湯，濃濃的湯，香氣四溢，翻滾著細的泡沫。

    聽不到客廳的動靜了，她怔了怔，回過頭去看，這才發現----周彥召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正倚在門框上，沉默無聲地望著她。

    於是她停下來，笑容綻放如美麗的櫻花：“你怎進來啦？沒聽過君子遠庖廚嗎？”

    聞言，周彥召反而走了進來：“那你呢？怎一大早跑來做這個？”

    譚惜笑盈盈地：“曾彤你體質寒，除了日常的保健護理之外，食療也是很重要的。”

    睫毛緩緩抬起。

    周彥召有些疏離地看了她一眼。“這種事情，交給阿晴就好了。”

    “阿晴雖然手藝好，但到底是個外人，做的未必比我用心。所以啊，我就特意向她討教了幾招，”譚惜著，眼睛忽然亮了起來，“要不要嚐嚐，我剛才試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呢。”

    見他沒有拒絕，她唇角一彎，轉身用湯勺心翼翼地舀起了一匙，放在唇角細細吹了，才遞到周彥召的唇畔。

    猶豫了片刻後，他終於還是微啟嘴唇，慢慢地喝了它。

    “怎樣？”譚惜笑得眉眼彎彎，恬美的眼瞳如同染了夜霧。

    周彥召緩緩看著她，她眼波流轉，別樣動人。他卻忍不住微微側過眼：“很好。”

    “我就嘛。沒有我學不會的東西。”譚惜又笑了，將湯匙洗淨了放回原處，她歡欣的像一隻無憂無慮的鳥兒。

    被這種快樂深深地迷惑著，周彥召看著她，連話都問得一語雙關：“那，這些日子以來，你還學了什？”

    譚惜卻似乎沒有聽出他話的異常，她關了火，扭過頭來，有些放肆地握住了他的手心：“很多啊。在醫院的時候，我向特護學習了按摩保健的手法，還有一些急救護理的常識。”

    她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前段日子你腿燒傷了，我也不敢對著你去實踐。可苦了那個護士，每被我按的呲牙咧嘴呢！”

    笑著笑著，她又停住，側過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周彥召不禁眉心微皺：“怎？”

    譚惜一麵拉著他的手往門外走，一麵曖昧地笑著：“看你昨晚的表現，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待會兒我要拿你試試手。”

    剛走出廚房，阿晴便迎麵找過來：“譚姐，外麵有人找您。”

    譚惜一怔，接著興奮地拍了一拍額頭：“啊，是花來了。”

    “花？”周彥召微微挑眉。

    “你等著！”

    譚惜鬆開他的手，隻身走向了門口，不一會兒她又折返回來，手還推著一個花車。

    “曾彤你喜歡蘭花。我看房間的都枯了，特意叫人又送來了幾盆。”

    譚惜一麵招呼著阿晴過來幫她，一麵目光輕柔地望著周彥召：“蘭花清淡高遠，配你。”

    那一瞬間，周彥召看著她，隻覺得所有的光都落在她身上，那光亮太過強烈，反而像是金黃色的刀子，猛然刺進他的眼中，刺得他有瞬息的失明。

    也隻是這瞬息的功夫，她已走過來，歎息著，摸摸他的臉：“看著我做什？你等會兒不是還有事要出去嗎？快點把湯喝了，熱熱胃。不然下次曾彤又要罵我了。”

    周彥召看著她，手，慢慢地撫上了她烏黑如緞的長發。

    心，卻像落入了一個黑洞。

    ……

    午後。

    當賓利緩緩從車庫開出的時候，譚惜站在陽台上，靜靜地望著，笑容卻一寸寸地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