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澤沒有話，但是也沒有任何表情的波動，他隻是看著驟靈宮後山上四處彌漫的大霧，因為結界的原因，後山上的霧氣比別的地方散去的要慢很多。白茫茫一片，關若慈不知道他在看什。她的心也七上八下，手默默地撫到肚子上，才仿佛有了一點勇氣，開口問道：

    “主人，我能知道，你為什丟棄軀體嗎？”

    妤澤終於轉過了頭，那一刻他的目光銳利到關若慈有一瞬間後悔了問出這句話，她立刻低下頭，忍住手抖道，“因為，聽別的妖，主人在來到遼蓬大地之前，也沒有妖……觸碰過你。”

    關若慈完手心已經冒出了汗，她能感覺到妤澤的目光就盯在她的臉上，還有他正越靠越近。

    “你企圖了解我？”

    關若慈嚇了一跳，聲音比她想象的還要近。她咽了口唾沫，慢慢抬起眼，妤澤臉上的美感此刻都化為一種令人戰栗的危險感覺，原來美不是會讓人感覺親和，越是完美的東西，反而越有距離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本身不完美的原因。

    而完美的妤澤，才顯得那突兀，和不真實。

    關若慈點了點頭，在妤澤麵前所有表現出來的誠實，都會化為一種安全感。

    妤澤垂下眼，“你想知道什，我到底從何而來，我最初的起源地又是哪？”

    關若慈逼回自己心中的緊張，“隻是，為什要拋棄身體這一個問題。也是因為逃亡嗎？不得不丟嗎？”

    關若慈問完感覺後背都涼涼的了，這個疑問存在她心很久了，因為妤澤太強大了，使她不禁懷疑強大如妤澤逃出來也要粉身碎骨嗎？

    如果是的話，他又經曆過多少次逃亡呢？

    妤澤沒有回答，而是把眼睛別開了，沒有再給關若慈視線上的壓力，“驅殼很重要嗎？承載的都是些無謂的欲望，脫離了它，才會是真正的自由。”

    “可是，我問過我的那些妖，沒有了驅殼，還是會有些不便的。”關若慈壯著膽子道，“肉體雖然麻煩，但是他能帶給人觸覺，因為感知到溫度，人會有冷暖意識，因為食欲，對食物的味道會更享受，甚至我以為，很多感覺都是因為肉體到了某一個階段才產生的，隻憑想象的話，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還可以產生這樣的感情。甚至可以愛上一個沒有見過麵的人。”

    關若慈停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笑容，溫柔而無奈，此刻她似乎忘記了害怕。

    妤澤冷冷地看她一眼，“就如同你現在懷了身孕的感覺？”

    關若慈的心如同從高處墜落，雖然早知道會摔下去，但等觸地的時候，還是驚惶。

    “是。”關若慈低頭道。

    妤澤轉過頭，“你的膽子也不。”

    “但這並不違反我對主人的義務。”關若慈低聲，心早就吊了起來。

    “你剛才的話是什意思？”妤澤沒有回應那句話，而是問道。

    “你認為我這種絕對的自由是不對的嗎？”妤澤接著又道，“你想讓我和你們這些人一樣？”

    他“你們這些人”的時候，口氣是濃濃的嘲諷意味。

    “可是你並不了解我們不是嗎……呃。”

    關若慈眼珠向下看著妤澤的手腕，他又一次製住了她的喉嚨，關若慈仰著頭快不能呼吸了。

    “你膽子很大，但是，你不夠惜命。”妤澤麵無表情地道。

    “主人饒命……”關若慈的眉尖聚起，眼中快冒出淚水，“若慈隻是想了解你。”

    妤澤真的沒見過這樣的人，時而強勢大膽，卻又可以一瞬間拋去所有硬度，拿出最軟弱的一麵。

    他甚至在想，如果關若慈死了，之後還會不會來她這樣有趣的奴仆。

    妤澤沒有放手，隻是讓她勉強能呼吸。

    關若慈無力地放下扒住脖頸的手，艱難地，“因為沒有真正的感受過，自然就不會了解，所以，才會既高傲又無知……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