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馬蓮花大姐家隻待了不到兩個小時，她吃了兩頓，一頓吃一盆，感覺一天能吃下一頭牛。哎呀媽呀，生孩子好可怕呀，身材都變形了，還吃那多……二姐，等你生孩子的時候，我每天給你準備一頭牛吃，好不好？”

    在家吃晚飯的時候，繁星就念叨著馬蓮花的飯量。

    她二姐瞪她，“我謝謝你，這想著你姐。等我先給你外甥找著爹再說吧。”

    臭丫頭，一天到晚的，不惦記她點兒好。

    大姥姥聽得笑，“你們年輕，不懂這些個。奶孩子，那就是肚子長了個米蟲子，吃多少都不頂餓。早前我生你們大舅的時候，家殺了一頭三百斤的大肥豬，那是冬天，能凍住了。就那一冬，我自己一個人得吃了大半頭豬。補得奶水你大舅吃不完，專門養了一隻小狗，人一半狗一半。”

    說得滿屋子人都笑，大姥爺念叨她，“四五十年的事兒了，還提它幹什，時代都不一樣了。”

    “不一樣怎了，那時候咱能想殺豬就殺豬，想吃什有什。現在能行？”

    呃……

    那要是這說的話，特指他們家來看，還真是。

    “那能那比嘛，人活著還能往回看呀？誰不是向後看。”

    大姥爺懟回去。

    老了老了，老夫老妻的，嗆嗆著，也算是有生活氣息吧。

    “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莊洛楓當和事佬。

    又轉移話題，“大舅，聽說之前工商界的朋友來做說客，請您出山呢？”

    大舅點點頭，“嗯，有兩個以前的老朋友來看我，提了一句。我沒應，再看看吧。”

    看什呢？

    能看什。

    就還是不知道後麵政策會怎唄。

    “我看你就是在家閑雲野鶴的自在慣了，懶得出門再應酬往來。”

    莊爸手拿著饅頭，一口饅頭一口蒜台炒肉，再來一口鹵豬舌，就一口小酒，說大舅。

    大舅先是笑，又搖頭，“主要是吧，說是做生意，可是現在家也沒有生意可以做。外麵就有生意能做？沒有生意，談什做生意？總得等到有生意了，才能談吧？”

    那倒也是。

    “那就再等等嘛。人心思變，我看現在這位，還是有作為的。”

    嗯。

    繁星聽得懵懵懂懂的，晚上串到她二姐房，問她二姐，“姥爺他們說的是什意思呀？”

    平時吵吵鬧鬧的，沒個正形兒。

    但是問到正事上，她二姐還是靠譜的，就給她解釋，是什意思。

    “姐，我今天跟薑凱去南城的書店，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呀？

    “齊紅。”

    誰？

    “哎呀，就以前咱們小時候，背後搞小動作要坑咱媽，外麵人都傳是要搶咱爸那個壞女人。”

    怎提起她來了？

    “這不是趕巧遇上了嘛，她還著伍月買書呢。伍月管她叫媽，姐，你說她是不是跟伍月她爸結婚啦？”

    伍月的爸叫伍元強，之前在放馬坡的專家之一，後到放牛坡的，沒進研究所。伍月在鋼廠的學校上學，都認識。

    “那也備不住。那時候不就傳說，伍月她爸早期在齊城就受到齊紅的幫助，後來轉到放馬坡也是齊紅使得力嘛。那現在伍月她爸調回京城了，齊紅通過婚姻，跟著進京也正常，她能幹得出來。還留在廠，範廠長在，她能好過嗎？”

    “哎呀媽呀，這都結幾回了？鋼廠結了一回，後來調走是跟齊城的哪個領導？我聽同學說，那位可牛氣了。權勢很重。這怎又換人？還能這樣嗎？把婚姻當什呢？”

    繁星不能理解齊紅這樣的人。

    在她的認識，夫妻，要是像她爸媽那樣，膩歪幾十年還不膩，平時從來沒紅過臉，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思。無論多忙，都找機會回星際渡假。特別是，有一個人出差，長時間不在家了。回來之後，那必然是要回星際待一段時間的。

    要就是像她姥姥姥爺那樣，因著差得年齡比較多。姥爺寵著姥姥，跟寵孩子差不多。姥姥在姥爺跟前，有點兒任性和不講理，但是姥爺全都能包容。外麵威風八麵，能進評書講她的故事的洛三娘，在姥爺麵前，像個小姑娘。

    要就是像她爺爺奶奶那樣，大學同學，有共同的愛好和理想，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相伴幾十年，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從來沒有分開過。

    再要像她大姥爺和大姥姥那樣，父母之命煤妁之言，婚前隻見過幾次麵，婚後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男主外女主內。性格有些不太一樣，一直磨合，磨合了幾十年，把彼此活成生命的一部分，撕不開扯不掉的。

    再要像是以前鋼廠的張清梅阿姨兩口子那樣，整天吵吵嚷嚷的，說話都不會小聲兒，可是吵著鬧著，感情越來越深，印象特別深刻的是，有一次大牛叔受傷，昏迷了好幾天，梅姨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守在病床前，寸步都不離，誰照看都不放心。

    繁星長這大，見過許許多多的夫妻，哪怕是怨偶，也沒有像齊紅這樣的，不以過日子為目的，把而把婚姻當成跨越階級的跳板。

    那這是把她自己當什了？

    “你管人家當什，過日子這玩意兒，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人家倆人願意就行唄。你跟你說，你離伍月遠一點，那姑娘邪性著呢，你弄不過她。”

    夕月囑咐妹妹，她們算是從小沒有受過苦，千嬌百寵的長大的，跟伍月那種遭過罪的姑娘可不一樣，繁星跟同齡的孩子比，明顯更單純。

    被二姐這一說，繁星就撇嘴，“誰要理她啊，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要不是她老往我三哥四哥和薑凱身邊湊，我跟他就是陌生人好吧。哎？要這說起來，齊紅跟她算同路人吧？怪不得倆人那親密呢。也不知道她親媽看到做何感想。”

    “那也是別人的事情，跟咱們不想幹。不過，你說她找小滿和伏雨？他倆沒動心吧？”

    她可不想家多一個伍月那樣的弟媳婦。

    繁星想了想，搖頭，“沒有吧，我看三哥四哥都沒啥反應。我們還小呢，你和大哥二哥都還沒對象，我們急啥？”

    夕月點頭，“我還差不多，長幼有序，回頭我得跟小滿和伏雨強調一遍，別跟膚淺的男人一個熊樣子，隻看到女人的柔弱，就起什沒必要的憐惜之心。傻子一樣。”

    繁星猛點頭，“對啊，對啊，我就看不上伍月整天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騙誰呢。真那柔弱，她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二姐，你放心，我三哥四哥不能被騙到，從小到大看著你這樣長大的，還不知道美麗柔弱的外表都是騙人的嗎？”

    去，熊孩子，“怎說話呢？誰裝柔弱了？我天生麗質難自棄，美麗高雅，穩重自持，不像你們一樣粗魯衝動，怎就柔弱了？我這叫有氣質……”

    切，誰信你呢。

    一天到晚的，說別人柔弱不能自理呢，你就是裝得最像的那一個，但凡身邊有個外人在，你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她就是受害者之一。

    裝什裝。

    姐妹兩個的臥談會，聊著聊著就吵吵鬧鬧的鬧到一起了。

    她們隻是隨意的聊聊天，提到了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