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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夜宸殿中有星星燈火閃爍。
透過重重帷幔,依稀可以看見一女子在燈下調撥針線的身影。
怕是驚擾到佳人,有人特意放輕了腳步,在最後一層帷幔外停下。
“皇後今日如何了?”
他壓低身子詢問著一旁隨侍的女官,目光依舊沒從麵女子的身影上挪開。
女官沒有立即回答,但是從麵上就能看出她有些為難,緩了緩方道:“和往常無異,仍舊吐的厲害。”
眼見那人的臉色陰沉了些,女官慌忙又道:“隻是娘娘的心態很好,皇上送來的膳食,娘娘或多或少的都會吃一些,精氣神倒是一日好過一日了。”
每日都是如此兩句。
秦夜泠擺了擺手揮退了女官,揉了揉自己有些刺痛的額頭,等到自己的情緒緩和了些,他方才緩緩地掀開帷幕,女子美麗姣好的容顏也在他的視野中漸漸清晰,在燭火的倒映下顯得愈發柔和,也軟化了他心頭所有的冷戾之氣。
女子許是太過專心於手中的事物,所以尚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反而是藍沁,幾乎是立即就發現了他,眉頭條件反射般的微微蹙起。
見他朝她看去,她這才收斂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緒,垂下了眉眼,仿佛什都沒有發生一般,溫雅的行禮道:“參見皇上。”
白墨冉的注意力立即被這一聲音拉回,她放下手中的物什,轉頭就看見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秦夜泠,唇邊漾起一抹淺笑。
自從藍沁知道阿冉懷有身孕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對自己很有意見。
秦夜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終究沒有說破,很快的便將目光轉到了白墨冉的身上。
她的臉色,看上去越來越蒼白了。
“都這晚了,怎還不睡?”秦夜泠走到她的身邊,不由分說的就將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安置好。
“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便怎也睡不著了。”
白墨冉看著他為自己細心的掖好被子,唇邊的笑意始終未去,最後似是想到了什,眼中凝了一抹愁思:“倒是你,最近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了,是不是朝中……”
“朝中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憂心,隻是我剛剛接手朝政,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去熟悉,再者東臨的一切現在都是百廢待興,自然要多耗費點心力。”
每當這個時候,秦夜泠會有些後悔當初直接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殿中。
立後之際,他便向天下人宣告,從此後宮隻此一後,絕無二人,所以為了方便照顧,他沒有讓她按照規矩章法住到皇後應有的宮殿去。
秦夜泠握了握白墨冉的手,想要寬慰她,卻在觸碰到她手指的時候,心中又是一驚。
冷若冰霜。
天氣雖然已近深秋,但氣溫還沒有那寒冷,按道理來說,她的體溫絕不至於冷到這種程度。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孩子。
他思及此,視線漸漸往下移去。
即使隔著一層被褥,他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已經明顯隆起的腹部,眼中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反而在深處藏了一層晦暗之色。
白墨冉感受到他的注視,掩在被褥的另一隻手溫柔的撫過,笑意溫婉道:“這孩子顯懷的早,這才五個月,便已經這大了。”
每當這時,她都會感念秦綰綰的救命之恩。
當初,若不是她為她擋的那一掌,那她失去的將不會隻是她自己的生命,還會她那時尚不知曉存在的孩子。
就憑這一點,無論她過去對她做過什,她都可以原諒了。
“阿冉。”秦夜泠喚她,聲音有些低沉。
白墨冉抬眼看著他端坐在床邊凝視她的臉,目光柔和,隻是他的下一句話,讓她的臉色驟變。
“這孩子,我們可以不要。”
他說的堅決,那間便看到眼前那張溫婉的麵孔漸漸的冷凝了下去,眸中盛滿了譴責與不可置信。
“你說什?”她激動地連聲音都染上了些沙啞。
這樣的話語和眼神,讓秦夜泠的心頭猛地一跳,一瞬仿佛回到前世,她被他誤解時,她求她救他的父親時,也是這般。
“我隻是舍不得你為他這般痛苦,與其如此,我更想你平安。”
秦夜泠立即轉了話鋒,他隻是輕微試探,她便如此反應,便知這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是他沒有忘記,前世,他的阿冉是因何而死!
他的話讓白墨冉的臉色漸漸好轉了些,她反握住他的手,神情比他更為堅定且認真:“夜泠,你不必擔心我,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不會舍得留你在這世間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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