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山越城。
微風不斷。
七丈有餘的城牆,像是一條首尾相連的巨蟒,盤踞在蒼茫大地上,幾條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將山越城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區域。
城南,街道。
一間酒樓的房頂突然被掀飛,一道人影從中躍出,隨即狼狽竄向城外。
下一刻,一人持劍緊隨其後。
人影在屋頂四處逃竄,時而閃躲,時而遁入屋內,馬上又再次遁上屋頂,等兩人到了城牆附近時,沿途的商鋪幾乎都已遭殃。
城外。
聞長生半靠在牆腳,嘴不停的咀嚼著食物,但其雙眼無神,思緒顯然已經遠遁。
突然一陣刀劍相交的金屬聲將長生驚醒。
長生眉頭微皺,疑惑的抬頭。
城牆上。
歐陽開一劍刺出,再次逼停鬥笠刀客,隨即冷冷出聲道:“得罪了我歐陽開,還想跑”
“在下早已說過,一切都是誤會”鬥笠刀客緩緩的答道,聽似平緩的聲音卻夾著絲絲沙啞,像是在竭力掩飾著什。
誤會?他,歐陽開,歐陽家家主,山嶽城三大宗師之一,得罪了他,一句誤會就想揭過,以後豈不是阿貓阿狗都敢踩他歐陽開幾腳。
冷“哼”一聲,軟劍如銀蛇吐信,飛快刺出。
鬥笠刀客橫刀接下,身體借力再次拉開距離,一絲血跡卻是不合時宜的從嘴角溢出,眼見歐陽開欺身貼上,鬥笠刀客倉促的反手一刀,意圖逼退歐陽開。
歐陽開冷笑一聲,不再閃躲,在其深厚內力的影響下,軟劍瞬間變硬。
然而刀劍剛一接觸,歐陽開就發現了不對勁。
“刀勁比預想的沉,自己的內力居然化解不開”
歐陽開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腳下的石磚片片裂開。
原本一直逃竄的鬥笠刀客,此時卻一反常態,步步緊跟,此時哪有內力不濟的模樣。
歐陽開,心頭猛的一顫,哪還不知道自己上當了,亂披風刀法的特性飛快的在腦海閃過。
亂披風刀法,刀勁延綿不絕,隻要內力強過對方,沾上就無法脫身,是典型的強打弱的武學。
如果不出所料,就會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沉,直到他招架不住
果然,還未等歐陽開穩住身形,下一刀就已經到了跟前,歐陽開隻得倉促招架,其引以為傲的身法卻是毫無用處。
每招架一刀,歐陽開就更狼狽一分,一波又一波的刀勁直達髒腑對其造成內傷。
歐陽開作為一個武道宗師,哪怕是在如此高危的狀況下,歐陽開還是飛速的梳理著戰局,意圖找到破局的機會。
“內力明明在不在自己之下,反而故意示弱,營造出一幅內力不濟想要逃跑的假象,誘使他露出了破綻”
“麵對延綿不絕的刀勁,想要完整脫身幾乎是不可能了”
“好深的心機”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安逸太久了”
一招輸,滿盤皆輸,歐陽一退再退,城牆上已經被犁出一條碎道,絲絲鮮血溢出嘴角,積累的內傷已經到了不能忽視的地步。
身後不遠處是七丈有餘的城牆,身前是心機深沉的刀客。
一聲爆喝,歐陽開不管不顧收回軟劍上的內力,隨即軟劍緊貼手臂,麵對當頭劈下的刀光,歐陽開以手臂為盾。
一刀接下,軟劍崩裂,一條手臂高高飛起,歐陽開就像是一塊被拋飛的石子從牆上掉落。
歐陽開不愧是武道宗師,原本必死的局,居然以一條手臂為代價,換得了脫身的機會。
城牆高七丈有餘,歐陽開在空中調整身姿,隨即無視全身的刺痛,瘋狂的催動內力,雙腳在牆麵借力,如同老鷹狩獵,飛快的從牆壁俯衝而下。
城牆下。
眼見歐陽開掉落,長生毫不猶疑掉頭就跑。
然而,一個普通人又怎會知道武道宗師的恐怖。
即將逃出升天的歐陽開餘光匆匆一掃,隻見一道寒芒出現在半空。
歐陽開冷笑一聲,能夠破開他內力的暗器,起碼得是大型弓弩,隨手抓一個倒黴蛋扔飛攔截。
寒芒直直的穿透空中的倒黴蛋,在歐陽開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又將其釘在地上。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歐陽開才看清,那哪是什暗器,分明就刀客手上的長刀,他到死也沒想明白,為什會有人用長刀練飛刀術。
長生重新回到地麵。
掙紮著睜開眼。
歐陽開的屍體就趴在不遠處,一把長刀插在其頭頂,將其釘在地上,長生估計沒有意外歐陽開是已經死透了。
長生忍著劇痛微微低頭,終於看到胸口一個碗大的洞,幾乎要把他分成兩節,微微張了張嘴,鮮血混雜著砂石不斷從口中湧出。
長生明白。
自己沒救了。
臨了之際,兩世為人的種種,如幻燈片飛速在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一道踏著長虹的身影。
沒錯,他本是藍星之人,莫名其妙被小流星砸死,等醒來就重生到了這方世界,不僅睜眼就是孤兒,就連所處的山村都是犄角旮旯的未開發之地,還不容易熬到十四歲,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誰知道剛出村才到這山越城就被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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