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實非常不願聖人大力發展手榴彈。

    聖人本就特別好大喜功，一旦得知手榴彈威力大又簡單易造，便會大規模推廣。作為皇帝要是喜歡上點什，小到幾顆荔枝，都會搞得地方擾攘；要是到處建手榴彈工場，恐怕天天都有為尋找配備原料破家蕩產的，生產火藥過程炸死人的，而戰爭的殘酷性也要增加幾倍。所以李實竭力阻止。

    李實講的理由是確實存在的。

    反正配方和火藥製作當時他是親力親為，萬一要詳細問，就說其中修煉必須是他這種真氣儲量達到陸地神仙級的還得使用專門功法才能配置，那天下陸地神仙本來隻那十幾個，會製作手榴彈的隻他一個，聖人再有想法也是枉然。

    聖人主要是聽到他說威力小、製作麻煩、使用還特別危險，暫時打消了念頭。

    隨即說，“國秀替你轉呈的幾分上書我都看了，特別是說將來軍隊堅決不能管後勤，朝廷必須把派將、後勤保障抓在手上，大將隻管打仗，將領任職要經常流動，軍隊不能私人化，地方更不能成為軍隊的附庸，這些話很有見地，甚合我意。也足見你一片赤誠忠君之心。”

    其實李實還有很多建議，比如邊疆地區要改土歸流盡快郡縣化，將內地農民和屯田兵大舉遷居過去改變人口結構，趁西蕃、南召、灰胡、東夷、天狼族現在各自內亂弱勢吃下來，但一想到這位君主真的會感興趣真的不惜一切會去幹，又有點害怕。鬧得四處戰火民不聊生真的好嗎？現在還在內戰中，還想著拓邊，這是要多大勇氣？還是算了吧。於是低頭致謝不說話。

    “目下戰事怎打？除了死守桃林關，等待雲州戰事結束，還有何建議？”

    李實又有點躍躍欲試，“我想下宛城，打到東都去。”

    “這個好啊。”聖人很振奮，“目前你的老上級何履光以及黔州、襄州軍隊正陸續往葉縣集中，我也已任命魯炯為襄州總管。他們缺少一位像你一樣的神勇上將，因此打得非常不理想。”

    對蘇茂、韋素說，“你們政事堂過一下。一件事，把李道明的案件平反算了。也不是什大案子，人也流放也死了，現在恢複名譽而已。第二件，任命李實襄州左廂都知兵馬使。但要和魯炯、何履光等人說清楚，他獨立作戰，想怎打他個人拿主意，絕對不能掣肘。”

    李道明是李實的祖父。

    又對李實說，“我對你寄予很高期望。徹底放權。你要對得起朕。好好打，最好是把盤踞在河州的叛軍能一舉殲滅，最低要求不準他們斷了江南對神都的賦稅運送線。”

    李實很滿意，但該爭取的還要爭取一下，“聖上，我個人無足輕重，堅決按陛下指示辦。但還有個請求。雲州縣尉盧曼，十七歲中進士，英才絕倫，隨我主辦靜邊軍、馬邑郡、常山郡三地政務及軍隊後勤，勇於任事，練達周到。我毫無學問，向來不用私人，孤身赴軍，但確實不諳庶務，之前與盧曼共事極其相得，懇請將他調到襄州，在我身邊，任個縣令哪怕是縣丞都可以。”

    “我對那小進士有點印象。很秀氣，按你一說，居然很勇？”聖人隨即問蘇茂、韋素，“你們二人對他熟嗎？”

    蘇茂最不喜別人和他搶在聖人麵前表現的機會，立即說，“臣對盧曼很熟。當時進士試結果一出來，他最年少，當即引起轟動。他父親六十一歲生他，生他之年還病懨懨，結果生他之後身體越來越康健，現在快八十了，居然有白發轉黑的奇象。他家雖饒有資材，卻是寒族，又如此卓異，應該大力擢用，以為我朝示範。”

    蘇茂自知名聲很壞，一向大力延用有名之士。而前任首相雖出自皇族宗室，因為要攬權，也喜歡用寒族。韋素則出自從七國至今幾百年的頂級士族，僅僅近一百多年，韋氏便出了十三位宰相。所謂“城南韋杜，去天尺五”，加上裴、柳、薛，人稱關中五姓。連聖人都非常忌憚，又不得不用的。

    蘇茂這說，就是在敲打韋素，韋素自然不敢吭聲。

    聖人明白他的所指，一笑，也不以為意，說，“李實既然覺得盧曼留在身邊用合適，就幹脆選用為司兵參軍吧。”

    司兵參軍正七品下，盧曼原來的縣尉從九品上，中縣縣令也才從七品上，很可以了。李實之前自任軍使、兩郡郡守，任命盧曼三地留後，是明知做不得數的。

    蘇茂領旨，李實謝恩。

    眾人退出。

    韋素對李實說，“你現在是正式的朝廷大將了，又實際獨領一軍，萬方矚目。聽說你還住在旅館，這有失朝廷體統吧？之前沒收叛軍黨羽在神都的房宅不少，如果你沒特別的意見，我便做主給你安排一處吧。”